香花见英儿果然牙尖嘴利,就故意道:“那你既然是我的人,自然该听我吩咐,我让你做啥你就做啥,为啥还要钱呢?”
“我是给你卖身为奴,帮你做事自然分文不取。只是这汤池也没写你的名字,这些钱收来也并不是你的,就连这些事原本也不是你在做,我收你一点钱难道不行?”
香花布料这丫头嘴皮子如此爽利,一时被说了个无言以对,就沉默了一会儿,轻咳一声道:“你这是歪嘴和尚念经,讲歪道理。只不过我们家从来都是乐善好施的,别人帮忙都给了钱,你也不例外。按照规矩,旺季时进山的人,大人八十文,小孩二十文,给你的钱按人数来算,一个人给你两文。”
英儿问:“算给我的钱不分大人小孩?”
香花道:“不分。”
英儿又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道:“行,我答应了。”
香花想了想,旺季的时候,山上汤池的客流量大约每天三五百人,算下来每天大约能赚四十两,一两个月下来便是两千多两,差不多够把清水河疏通一回了。
等到清水河疏浚好,这一带的水患就会大大减少,皮蛋和辣椒粉、辣椒酱之类的大批量、不易腐坏的东西就能通过水运出去了。
“对了英儿,黄泥村地形如何?和咱们青山村一样吗?”
英儿摇头。
“我们那儿没有这么多山,一共就只有几个小山包,还有一条大河。大河正中被一座山峰分成了两半,河水流动不畅,遍地都是淤积的黄泥。”
香花想了想她说的这地形,的确够奇特,就问:“你们没想过搬走吗?”
英儿笑了笑:“姐姐,我们身无分文,在黄泥村好歹有个地方遮风避雨,要是真跑出来照样吃不饱不说,还可能被冻死。娘说过,只要两手还在,就不怕挨饿,勤快一点总能有口吃的。”
香花点点头。英儿只提起过她娘两次,一次是这一回,上次是说她娘亲死后无钱安葬。
“……你就不想回去看看你娘?”
英儿低了头,沉默着没说话。
看这小模样分明就是想回去的,只是不愿说出口罢了。
香花笑道:“我这几日有事要去黄泥村一趟,你若是愿意,就同我一起回去吧。”
英儿抬头诧异道:“你一个人?”
香花道:“知县大人会与我同行。要一起吗?”
英儿迟疑了地看了看她,见香花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就慢慢地点了点头。
知县事忙,约定好的时间推了好几天,最后才终于敲定了时间,坐着马车来接香花。
英儿收钱的事做得不错,她干事机灵,虽然还不太会写字,但已经能用画正字来记有多少个人,交上来的钱也分文不差。只是她要出去,就只能成林昌顶上,这还是香花好说歹说才劝动的。
哒哒的马蹄渐渐近了,和知府同行的还有两个官差大哥。
知县见香花还带着一个小女孩,就问:“这是?”
香花笑道:“这是暂住在我们家的英儿,她家以前就在黄泥村,有她带路方便些。”
知县就笑道:“香花你真是朋友遍天下。来,赶紧上车吧!”
等香花和英儿上了车,知县就笑着赔罪,说不该把时间一拖再拖。
香花道:“我还想着大人要是今年不来,就只能等开年正月十五以后了。”
知县笑呵呵道:“不能不能。我是这太平镇的父母官,百姓的事为大,再怎么样也会挤出时间来的。”
香花便问:“大人最近在忙什么事呢?”
知县就小声道:“边境又打起来了,上头正为这事发愁哩。”
“又打起来了?”香花惊诧道。芋头这段时间没有书信来,也不知道怎么样。
知县神秘地说:“如今朝堂上分成两拨,一拨主战,一拨主和,正吵得不可开交。”
香花知道朝堂上的事她不便打听,心里又担忧芋头的安危,一路心事重重,很快就到了黄泥村。
这一路竟然花了大半天功夫。
英儿先下了车,随后香花和知县也跟着下来了。
香花看到眼前情景时,顿时就明白英儿为何是这样冷淡的性情了。
这黄泥村的荒凉冷落远超出想象。英儿口中的几个小山包都是秃的,在呼啸的北风中像是几个光头小沙弥。十来个黑瓦屋顶错落其间,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也不见炊烟。
再往远处看,就是一大片灰黄灰黄的泥沙,仅有的几亩田地被砌高了田埂,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
英儿熟稔地往前走,知县和香花跟在后面,两个官差走在最后。
“香花你瞧瞧,这也不是我不管,实在是不知从何处着手好啊。那一大片黄沙该如何处置,这人多粥少的局面如何解决,我和师爷也是绞尽脑汁也没想到什么办法呀。”
香花边走边看。
这里的土地确实不适合种植,倒是更适合养鱼养蟹养虾。下次把严构也请来,再让他仔细看看。
“英儿,你可知道如今村里一共多少人口?”
英儿想了想:“每家四五口人,算下来足有六七十人吧。”
香花顿时被惊了一下。这么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