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花听这人说话酸不溜丢的,就笑道:“严先生正在给学生上课呢。你到学堂门口去等吧。”
吴用就道谢道:“请问,学堂在何处?”
“你往前走,看到那个白墙黑瓦的屋顶了吗?就是那里。”
吴用就又道了一回谢,慢慢吞吞地往学堂去了。香花见这人好笑,说不得又是一个来讨教学问的。
自从上回青山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地出了两个小秀才,太平镇十里八乡的读书人都来过这儿,有来看东林和灯儿这两个秀才的,有来向严构讨教学问的,青山村的人也都见怪不怪了。
说起来这个吴用,当真人如其名。他读书早,家里虽然只有一个寡母,但原本有些家底,若考上了秀才后面就好说了。可他考了八回,八回都落榜了。家里坐吃山空,连母亲也气病了。
这回他听说青山村有个不得了的先生,带的学生第一次考试就中了两个秀才,就特意跋山涉水赶来拜访。
香草有急事来找东山,走到学堂门口时,见门口呆站着一个人,正盯着墙上写的那些诗词看,口中还念念有词。
“你找谁呀?”香草问他。
这人转过身来,竟然是个面容清俊的陌生人,香草吓了一跳,连忙退了两步。
吴用拱手道:“小生吴用,来此处拜访严构严先生的。”
香草先时还没听明白,等反应过来这书生居然叫吴用,就捂了嘴说:“那你可得等一会儿了,严先生讲课可要讲很久的。”
吴用便笑道:“无妨,无妨。”
香草就进了学堂,把东山叫出来问了清楚,又问:“严先生还要讲多久呀?”
东山道:“大约还有半个时辰。咋啦?”
香草道:“门口站着个呆子,等着来拜访严先生呢。”
东山说:“这段时间天天有人来拜访,我们都不胜其烦了,就让他等着吧。”
香草看了看热辣辣的太阳,道:“这秋老虎当真不得了。我回家去熬些绿豆粥,你待会儿回来多喝几碗。”
东山应了,自回去读书。
香草看了一会儿,见东山确实比之前读书认真多了,觉得很是欣慰,就出了门。
一走出来,才见那吴用正顶着大太阳,直挺挺地站在学堂门口呢。
香草挡着太阳跑过来问:“你怎么不到那屋檐底下等呢?”
吴用摇摇晃晃道:“严先生不肯见我,定然是觉得我不够诚心。正所谓‘古人学问无遗力,少壮工夫老始成’,比起他们,我晒这点太阳算什么……”
香草见他两眼上翻,已经有些支持不住,就道:“你别管什么学问不学问了,你再晒下去中了暑可如何是好?”
吴用对她笑了一笑,摇头道:“我无妨的,多谢姑娘垂怜。”
香草心肠最软,见劝他劝不动,严构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就跑回家拿了把伞。
“给你。要是你在咱们青山村出了事,也是一桩麻烦。”她把伞递给吴用。
吴用摆摆手:“无功不受禄,我和姑娘萍水相逢,如何能白白拿你的伞?”
香草也是头一遭见到如此迂腐的人,一时急了,便想香花会如何应对。
“谁说这伞是白送你的,不过借你一用,你要是有钱,就给我一钱。”
吴用笑道:“那可真是抱歉了,小生家贫如洗,实在连一钱银子都没有……”
他一边说着话,两道鲜红的血迹就从他鼻孔里流了出来。
香草脸色一变,指着他道:“你都流鼻血了,还在这儿说什么胡话!还不快过来!”
说完,不由分说地把他拽到屋檐底下。
吴用先前没流过鼻血,这时也不知所措,见鼻血止不住,只当自己真要死了,就口中念念有词道:“为求学而死,也算死得其所了。只是家中老母无人照料,吴某实在放心不下,这位姑娘——”
香草正忙着给他止鼻血,突然被他一把握住了手,惊愕得动弹不得。
吴用以为自己已是将死之人,也顾不得礼节了,急切地说:“姑娘,我虽不知你姓甚名谁,但见你面容温婉,定然是菩萨心肠。吴某不求你别的,只求你等我死后,到紫霞村找到我母亲,转告她儿子不孝,不能给她养老送终,来生再报她的养育之恩……”
香草并没听进去几句话,她只觉得这吴用的手烫得像烙铁,把她脸都烫热了。
她赶紧推开吴用的手,慌张地说:“谁说你要死了?不过是流个鼻血,止住了便罢。你有什么要交代的,自己回家去交代。”
吴用在阴凉处靠了一会儿,的确觉得眼睛不花了、脑袋也没那么晕了,鼻血也渐渐止住了,他好像……又好了。
香草见他冷静下来了,就起身道:“方才便劝你到屋檐底下等,你只是不听。做学问做到这般地步,到底是顽固还是执着,劝你也好生想想。”
吴用见她拿着被他鼻血染红的帕子,正想讨过来洗干净再还,香草却猛然察觉自己和一个陌生男子居然如此亲近,连忙飞也似地跑走了。
“到底是顽固还是执着……”
吴用自己嘀咕着,类似的话倒是有人对他说过,不过他并没放在心上。这姑娘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