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花问她:“你是来找那个乞丐的吗?”
女子容貌姣好,但脸色白得有些过了,对她轻轻一笑:“正是,他是我相公。”
香花见她穿得虽然朴素,但干干净净的,完全不像和乞丐一起过日子的,心中有些疑惑,但还是说:“外面吹风有些冷的,你进来吧。”
女子摇摇头:“他不喜欢我来找他,我就不进去了。”
香花不好意思地说:“他……他现在晕着呢,不知道的,你进来吧。”
一番交谈,香花才知道这女子和这乞丐的确是夫妻,女子叫芸娘,乞丐也有名有姓,姓严,单名一个构字。
芸娘知道事情的经过,很不好意思地要赔罪:“我相公做这些不耻之事全是为了我,芸娘这就给两位赔罪。”
香花拉住她,讪讪地说:“他也没骗到我们,反而是我见他有几分本事,想把他请到我们村做事呢。”
芸娘羞愧道:“我自幼体弱多病,承蒙他不离不弃,才苟延残喘到今日。但家里为了我金银散尽,我又是每日离不得药的,他无法可想,才铤而走险的……”
她说到后面,擦着泪道:“我相公本是工部的青年才俊,前程无限。可他为了我收了不少银子,后来被查了出来……圣上仁慈,只罢了官、把钱款追了回去,可爹娘觉得此事有辱门楣,就将他和我赶了出来……”
香花听得也很唏嘘,这样蓬头垢面的乞丐谁能想到以前有多风光。
但他也是重情重义的人,只是被逼无奈,算不得是坏人。
香花想了想就说:“芸娘,我们家算不得大富大贵,但温饱还是能保的。我想你相公满腹才华,就这么荒废了也可惜,不知你们是否愿意到我们村上去?我家再过不久就要盘山,他是工部的,可以帮着看看、设计设计,钱我也一定会付的。”
芸娘惊讶了片刻,打量了下香花:“你们家……要盘山?”
香花笑着点点头。
“那自然是愿意的。”芸娘擦着泪说,“我以为相公此生都无法再做这些事了。香花,我先替他谢谢你了!”
香花连忙扶着她,笑道:“不用不用,这话还是问了他再说,没准儿他还不愿意呢。”
严构悠悠醒来,已经是大半夜。
他睁眼一看,那两个阴阳怪气的小鬼不知去了哪里,桌旁坐着一个人,他定睛一瞧——
“娘子?”
芸娘回身,见他醒过来了就问:“饿吗?”
严构愣愣的:“不饿。”
他晕倒之前可吃了一只天价烤鸭。
芸娘微笑着问:“相公,你可想过重拾旧业?”
严构还是怔怔的。
重拾旧业?当初圣上罢黜他时,不是说对他永不叙用?工部的大门他是进不去了,别说工部,就是朝堂的大门他这辈子也无缘了。
“……你为何在这儿?”他转而问。
芸娘笑道:“自然是有人带我来的,她能让你继续你的志向,不好吗?”
严构怀疑的问:“你说的是谁?”
“香花。”
“香花是谁?”严构皱眉思索片刻,惊呼道,“那个小丫头?”
芸娘让他小声些,郑重地说:“什么小丫头?这次我们不对在先,怨不得人家。她还以德报怨,说要请你到他们家设计房子呢!”
严构想起先前的事就觉得憋屈,不服道:“……乡下人家的房子有什么好设计的?”
芸娘坐到床边,柔声道:“依我看,那小姑娘并非常人,她们家要盘山呢。”
“盘山?”严构吃了一惊,“她们家看起来不像乡绅啊。”
芸娘点点头:“照她自己的话说,她们家只是殷实点的农户人家,盘山是有大打算。我这身子横竖这样,可我不想再见你为我被人唾弃……当初要是我细心些劝住你,也不至于……”
芸娘说到此处,眼眸中又是泪光连连,严构连忙安慰她。
“我堂堂七尺男儿,心中自有决断,为何赖到你身上?”他顿了顿道,“也罢。那姑娘是聪明的,或许并非池中之物,只要她家能供我们吃喝、每月结算,我就答应她。”
芸娘擦着泪说:“这些她先前已同我商量了下,吃喝住宿都算在她家,建造房屋那段时间的钱月结,之后也会给你安排事情,也是按月结的。”
严构不太相信这出自一个小姑娘之口,问:“这也是她说的,还是和那个少年商量的?”
芸娘道:“都是那姑娘说的,少年倒没说什么话。”
严构缓缓点点头,心中盘算要是投到她家,日后这姑娘若有造化,芸娘的身子就更多几分指望。
“好,那就依你说的办。”
芸娘眉眼舒展开,笑得温柔:“好,那我们等天亮了就去回复。”
严构嗯了一声,忽然想起前文来:“那欠的四十两……”
芸娘掩唇一笑,嗔道:“不过是她诓你的。以后千万别再如此了。”
严构见她娇嗔,心中软玉温存,道:“好。”
当晚香花和钱小满同住一处,芋头则到胡掌柜家暂住一宿。
清早,香花和钱小满起床梳洗。
“香花,我这儿有些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