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在柳玉茹脑海中划过瞬间便被生生压下,如今这个念头太过危险。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维持以往的冷静自持。
在一片吹吹打打之间,到了顾府门前。
“公子。”
洛子商回过神,不知不觉自己竟已是送了一路。
他没有应声,犹如冷流跻身于此间热闹,却半点不染暖意,这本就与他毫无关系。
只是他做不到祝福罢了。
但他又不禁想,自己为何不早早去提亲呢?是觉得怪物一样的自己配不上吗?
可顾九思又如何能配上!
柳玉茹强迫自己什么都不去想,从顾九思手里接过红绸,跟着顾九思走了进去。
周边是礼官唱喝之声,是鞭炮声,是许多来顾府门口讨红包的人的恭喜声。
她跨过顾家的门槛,到了礼堂,然后她和顾九思拜了天地,入了洞房。
羞涩紧张?
好像并没有,毕竟这和她过去所期盼的婚礼完全不同,她的夫君是顾九思。
此时此刻,她的内心平静又茫然,大婚的仪式都已经完成了,没什么可想的了。
顾九思被顾朗华拉着将梁王使者送走,而后又被留下在外待客,他烦得很,便去找陈寻和杨文昌喝酒,收了两句恭喜话,发现左右都不见姜晚,不悦地问:“你们二哥人呢,走丢了?”
杨文昌耸耸肩,“哦,二哥走了,他说他不爱喝酒,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
果然是这样。
顾九思一甩红袖,“随他吧。”
“酒,还喝吗?”
陈寻和杨文昌都看出了,其实顾九思就是表面不在意,其实心里又不高兴了。
“喝啊,干嘛不喝,来。”
满堂喜色,酒杯的碰撞声起,但人的悲喜往往并不不相通。
洛子商放下轿帘,轻声道:“羽南,走吧。”
然,回应洛子商的并不是羽南的应道,而是一声“谁!”
他皱眉,却入耳一道刻意压低的悦耳之声,“洛公子,是我,姜晚。”
洛子商掀帘侧看去,姜绾一身同他一样的宝蓝锦衣,就立在小巷的拐角处,不知已站了多久,又看了多久。
“洛公子不打算顺路捎我一程吗?”姜绾歪着头,眼底带着笑意。
洛子商回以一笑,“请。”
踏上马车,车内四四方方,虽比不得顾家的宽敞,却胜在简约,就是入眼有些压抑。
“羽南,去姜府。”
“多谢。”
然后两人就都不说话了,也谁都不看对方,周遭充斥着辘辘的车轮转动声,他们互相想着对方。
这人究竟想干什么?上次疏离,这次又主动靠拢,洛子商望着前方用余光打量姜绾。
偷看?没品,不对,自己上马车是要问什么来着吧?不就看了眼洛子商的脸,怎么失智了。
姜绾咳了两声,旋即笑看向洛子商,“上次没来得及多问,不知洛公子是有何生意要与在下合作?”
“洛某小本生意,比不得姜公子年轻有为,自是想托公子寻个渡口商队的门路。”
姜绾不看洛子商了,也不想再笑了。
因为假笑累,看人假笑更累,身心俱疲,再加上休息不够,她现在的脑门是突突跳。
她懒懒将头倚着车壁,向上望道:“公子高看在下了。”
“是否高看,洛某心中有数。”
多数渡口看似姜绾没占到几成,可实际上,姜绾掌着大半渡口的消息往来,做生意可靠的消息要比头脑重要得多,再者说,顾家上下又不是傻子,怎会无缘无故与其合作?
“洛公子有查清楚我吗?就来找我合作,不怕上当受骗?”
“益州姜家,粮户出身,你是家中唯一的公子,但你父母在你幼时出事,你便由荆州的舅舅抚养,极具商业头脑,擅营水路,着重渡口,自此渐富,三年前将版图扩至江南一代。”洛子商简单陈述。
姜绾意料之中的挑眉,“然后呢?”
洛子商盯着姜绾敛了笑意,没再有回答。
“这就没啦?”她叹了声,神情失望,“我还以为洛公子是个厉害人物呢,原来不过如此。”
“我们是谈生意合作,知晓这些就够了。”洛子商淡淡道。
姜绾轻笑,“洛公子,你这不是把在下当傻子吗?别说是长久合作,就算只一道生意,也该知己知彼才是。”
“难道要洛某说,姜公子所言之婚约根本子虚乌有,公子才觉得洛某有诚意?”
没成想姜绾却重重点了头,“对,就是这样,咱们也不必兜圈子,打开天窗说亮话。”
“在下想问洛公子一个问题。”姜绾笑看着洛子商,眼中透着认真,洛子商不适地避开,却没忍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