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前,她说:“最多一个小时我就回来。”
小男孩凭着残存的意识点了点头。
他信了。
他也不知道对纪言的信任从何而来。
但他确实也信对了。
他只记得,那天的雨下了一夜,还伴着电闪雷鸣,不知道纪言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请来了当街诊所的刘老头。
刘老头一直在发着抖,哆哆嗦嗦的,连药箱都打翻了,应该是淋湿了,太冷了,开了药就跑了,连钱都不要。
不对,那个时候的纪言压根儿没钱给。
没有热水,纪言便随手从透着腐朽气息的木桌上拿了个破塑料瓶接雨水将就。
嗯……那是男孩前些天去小卖部门口捡的。
纪言用手肘碰了碰男孩,“坐起来。”
男孩打开眼缝,磨蹭着坐起,纪言坐到男孩身后,好让他靠着自己舒服些。
他的身体滚烫,脸上透着病态的红,嘴唇却又白得吓人。
纪言打开攥着的右手,将药和水一起递到男孩嘴边,盯着他,“吃了。”
男孩不哭不闹,对纪言的话言听计从。
“睡吧。”
她的话少的可怜。
“我吃了药,是不是明天就好了?”
纪言转头看向男孩,在昏暗的灯光下,她的眼睛平静的如一潭死水,却又亮的出奇。
“我例都破了,你要不好,我也没辙。”
纪言知道男孩听不懂,男孩也确实不理解破例什么的。
但没一会儿,男孩在迷迷糊糊间,听到了泥墙边传来纪言的声音。
“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切就都好起来了。”
雨过天晴,天空格外的蓝,纪言是被饿醒的,这一觉她睡得腰酸脖子疼。
纪言起身活泛活泛了筋骨,又去摸了摸男孩的额头,已经退烧了,只是还睡着。
她细细瞧了两眼,男孩裸露在外的肌肤大大小小伤口无数,有新有旧……
一个计划在纪言心中缓缓成型。
“姐姐……”
正想着事儿的纪言被这声突如其来的姐姐吓得眉心一蹙,“你叫我什么?”
“姐姐啊……”男孩哑着嗓子,一副可怜相。
纪言垂眸,选择不在叫法这事上做过多揪扯。
“下地走走,待会儿把药吃了。”
“嗯。”
男孩就水吃药,纪言也跟着喝了两口。
实在太饿了。
“你知道哪能暂时弄吃的吗?”
男孩摇着头,回答了纪言的问题。
两人大眼瞪小眼,纪言上下眼皮一开一合,片刻后有了决定,拽着男孩出门了。
“走,带我去找昨天打你的那群人。”
“啊?”
“带你讨公道,怎么?不乐意?”纪言回过头,俯视着只达她腰的小男孩。
小男孩埋下头,“都是一条街上的……”
“那看来是不乐意了。”
小男孩咬着下嘴唇,满脸纠结,在这段不长不短的时间里,纪言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太冲动了,甚至有点不要脸,利用一个半大孩子……
“这样,以后,他们再找你麻烦,你就去派出所找一个叫曹闯的,他会帮你。”
这是纪言现下唯一能想到的,还不错的办法。
“姐姐,我不能跟着你吗?”
“跟我?”
这个法子在纪言这儿可不算好。
两人对视,这次小男孩非但没有躲开,还大着胆子上前拽住了纪言的衣角。
“我知道你很厉害,你不怕他们,只要你同意我跟着你,我愿意为你任何事。”
“我不想再挨打,我想活着。”
纪言瞬间明白过来,刚才他不是不乐意,是怕自己今天为他讨了公道,转头就留他一个人,自己是不怕,但他经不起打,以那群人心狠的程度,他可能会被打死。
“我也想活着。”
虽然纪言来到这里是个意外,但不管能否回到原本的世界,她都需要好好活着,她还有重要的事没有做,只有活着才有绝地翻盘的可能。
“姐姐……”小男孩哀求出声,拉回纪言飘远的思绪。
“你叫什么名字?”
“陈金默。”
“沉默是金?好名字。我叫纪言,以后你就这么叫我,跟着我过活。”
纪言牵起小男孩,两人朝着初升的太阳走去,融入暖黄中,迎接美好的未来。
“纪言?”
“嗯。”
“在外面我也这么叫你吗?”
“随你。”
“那有人我就叫你姐姐,没人就叫你纪言,这样他们就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