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纪言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边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大概四十多岁,这是纪言的主观判断。
“哟,你这一觉睡得可真久啊。”男人一边说,一边将纪言扶起。
纪言盯着男人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慌张,这让男人很是意外,他收回手,重新坐回木椅,朗声道:“我,曹闯,旧厂街附近的派出所的民警,你严重脱水晕在街边了,我带你来的医院。”
“谢谢。”纪言神色平静道。
“我都主动介绍自己了,你呢?叫什么,家住哪?”曹闯按例询问,脸上带着亲和的笑容。
“我……”纪言抬眸,目光有些涣散,她盯着墙壁过了半晌,结果只说了句,“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曹闯顿时瞪大了眼睛,连忙起身检查纪言的脑袋,没有击打伤。
“没受伤啊,怎么会呢……”曹闯满是疑惑。
“我不是这儿的人,我父母很早就离开了,我没有家,但我有名字,我叫纪言。”
“纪言……”曹闯默默记了下来,这时,门外来了人,“闯哥,又来新活儿了。”
“好,这就来!”曹闯对工作很有激情,可以看出来他很爱热爱身上穿的制服。
他匆匆朝外走去,不忘对纪言笑道:“你再休息会儿,我忙完再来看你,别急着跑啊!钱不用你给!”
纪言一挑眉,曹闯没有看见,她无处可去,哪里会跑,就算让她给钱,纪言也拿不出来。
纪言重新缩回被窝,愣愣的,就像是受了十足的惊吓,余光中,她黑色的风衣就搭在曹闯坐过的那把木椅靠背上,饶是她的接受能力再强,身穿的事实也让她措手不及。
她对这个世界了解不多,又身无分文,甚至连个正式的身份都没有,死了也没人知道。
但不得不说,纪言是幸运的,她遇上了曹闯,但同样也是不幸的,她又掉入了另一个深渊。
但当时谁又能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呢?
大概晚上八九点的时候,曹闯真的来看纪言了,还给她带了热腾腾的油泼面,“快吃。”
纪言看了眼曹闯,没言语,静静吃着。
许是觉得气氛局促,曹闯不停说着话,一会这儿,一会那儿,但很快就聊不下去了。
“下午办了什么案子?”纪言从汤碗里抬起头问曹闯。
“啊?”
“哦!下午啊,一个入室抢劫的案子,抓起来了,说是实在没钱吃饭了不得已而为之。”
纪言顿了顿,又不说话了。
然而就在这时,曹闯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他顿时慌了,挪了挪凳子弄出声响掩饰。
但纪言已经听见了,“你把你的饭给我了?”
“没有!”
纪言明显不信,将还剩一半的汤面往曹闯面前一递,“不嫌弃就吃了它。”
“饿一顿又死不了!”曹闯仍坚持着。
“你看你吃了东西脸色一下就好多了,明儿应该就能下地了,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纪言垂眸,轻嗯了一声,没有圆滑的推脱,当即又吃了起来,因为比起饥饿,其他的事儿都不算事儿。
对此曹闯有些惊,但也只是笑了笑。
等到纪言吃完面将汤也喝了个精光,曹闯方才起身收拾东西准备走,纪言一直沉默着,直到曹闯临门一脚时,她才开口叫住曹闯,她一瞬不瞬盯着他问:“明天你还来吗?”
“明天……”曹闯想了想,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所里忙不忙,不忙就来。”
“我明天就不在这儿待了,但是我没有证件,对这儿又不熟,你可以领我去办一张吗?”
“可以!”
“谢谢。”
“我分内的事,明儿我一早来,你等着我吧。”
宽阔的背影于视线中消失,纪言又回到了淡漠的模样。
第二天,快到中午时分,曹闯才接了纪言去派出所,去的路上他道了三次歉,解释说:“早上菜市场有人闹事,所以这才去晚了。”
纪言只道:“没事,民生大事重要,我的不那么着急。”
然而因为纪言是个凭空出现的人,网上压根儿查不到关于她的任何信息,也就是所谓的黑户,再加上没人能给纪言开身份证明材料,身份证没能办下来,她需要再等。
所谓的等,换而言之也就是没有办法,除非在这儿,旧厂街,有人愿意给她一个身份。
纪言乖巧地坐在派出所大厅的连排椅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别的办法吗?”
曹闯站在办证窗口前,与同事沟通着,对方也是为难,双手合十求道:“闯哥……”
“哎呀,好了,你继续吧。”
曹闯看了眼纪言,埋着头走了过去,他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啊,这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