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紫长蛇印消失,大阵已成。
待到三日后与湘黎交界处阵法一并启动,魔域和黎地就会被彻底隔绝。
花亦落地,足下泛着的点点金辉消散。
“你快化神了。”紫涵轻声道。
方才调动妖元布阵时她便有感,闻言,她将双手交叠放至胸口去感知。
“真的!”花亦欣喜万分,“我还以为要等上千百年我才能晋神呢。”
“冷池修行虽苦,但效益不错,又或许是你的机缘到了。”
花亦点头,忽而眸光转冷,抬眼道:“有人来了。”
“嗯。”
鳞片摩挲过花亦的手背,紫涵再不做声。
“你是何人?”为首的魔将一现身便将满是煞气的长戟对准了花亦,“方才的动静是你弄出来的?你做了什么?”
对方的厉声质问让花亦很是不舒服。
花亦冷着脸理了理衣袍,确定腰间那方白兰玉佩无恙,这才端正了仪态,负手看向说话之人。
这一眼,倒让她有些惊喜。
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人生在黎地长在黎地又在这煞气浓郁之地长待,按理来说心境很难不受影响,但瞧他这一脸的正气……
她上下一打量,浅笑着开口:“是我,但至于我花亦做了什么,应该不用向你说明。”
“尊上?”
“是本尊。”
他当即变了脸色,收回兵器半跪在地,俯首道:“属下沉全,乃驻守魔域的守将之一,今日值岗,不知尊上临此,刚举止冲动,言语莽撞,实是情急,还望尊上宽宥。”
见状,沉全身后的十几个小兵也跟着齐刷刷跪了一地,甚至有些还发着抖。
花亦无奈一叹,挑眉道:“不知者无罪,起来吧。”
“是。”
“领本尊去你们的驻地。”
沉全又应了声,十足地规矩。
一路上,花亦不紧不慢地飞在前,沉全落后稍许。
他眼珠子转着,有些不安,思绪也早已不知去了何处。
直到花亦突然道:“你在纠结什么?不妨与本尊说说。”
沉全适时回神,“没。”
花亦无声笑了笑,不再问。
队伍再度恢复安静,只有风声入耳。
“快到了。”花亦望着不远处下方的军队驻地,提醒沉全。
沉全终是面色一变,愣了愣,心一横,上前拦下花亦作揖道:“尊上!借一步说话。”
“可。”
一落地,沉全也不犹豫,直接跪到花亦跟前,俨然一副认错的模样,但却是花亦率先开了口。
“事情我都了解了,本尊此次便是为解决魔域之危而来。”
沉全兀地抬头,撞上花亦澄澈的眼更是不掩诧异。
他上书过黎地魔君,没有回音。
后驻守的魔兵开始无故发狂自相残杀,为避免伤亡,众魔将下令退守。
沉全不忍,便没有遵令立即处死发狂的魔兵,只是将他们分别关押。
他对治好他们抱有希望,也试图找出他们发狂的缘由。
但不成想,发狂者在一个日夜后皆暴毙身亡,医官验尸都验不出什么。
不过好在大军退守魔域三十里后,蔓延于魔兵间发狂嗜血的病症便莫名消失了。
众人自然而然便认定那些人是受了魔域煞怨之气影响。
沉全对此心存疑虑,就一直在暗中调查,好不容易得了些线索,线索却是齐刷刷指向了黎地魔君的镜月宫。
他修为有限,想寻求外援,但又出不了黎地,是以便只能借着每年的朝奉将写着魔域实况的信条塞进礼箱中向玄天宫传递,可消息如同石沉大海,连他自己也险被发现,沉全再不敢轻举妄动。
他的力量太渺小了。
他只盼着魔域结界的崩溃能来的晚些再晚些……
如今,花亦来了,虽来得晚了许多,却是重新点燃了沉全的希望。
沉全从没见过所谓的魔尊,只闻其是一位修为高深女妖君,凭着一身武力不知打服了多少人,且那腰间常年不离一块白兰玉佩。
故在第一眼花亦尚未报明身份时,沉全便有了猜测,兴奋之余他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毕竟这一天,他已经等得太久了。
但在花亦言明身份的同时,魔域内煞灵的嘶吼声又让沉全清醒了几分,他怕花亦来了也不起作用,更怕花亦会直接选择放弃黎地。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魔尊来与不来,自己求与不求都改变不了什么,求了只会搭上自己的命。
为此沉全想了一路,纠结了一路,但他现在想明白了。
面对溃散的魔域结界束手无策,面对强者的攻伐无力抵抗,面对危困的黎地生灵有心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