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日一拖再拖,诸神对混沌之劫的恐慌一日大过一日,要不是有炙阳压着,他们恨不能当即处决了天启,再冲入朝圣殿。
天启难逃一死,月弥知道后终于下了决心,她要为天启拼一次。
夜里,月弥艰难避过值守神将,溜进华净池。
不等她找炙阳,炙阳就找上了她。
“我当时是哪个小贼,是月弥啊。”炙阳揉着眉心,一脸的疲惫,“你来我殿中也是为了天启?”
“也?”
炙阳瞬间醒神,摇了摇头,“没什么,近日啊操劳过多,嘴啊不听使唤的,进来吧。”
炙阳领着月弥入正殿,月弥来这儿的次数不多,而且次次来都有要紧事,从来没仔细瞧过。
但这次她反倒有闲情多看看了,毕竟天启的事急也急不得。
偏殿若隐若现于袅袅的雾气中,极为不真切,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 宫灯的焰火被倒映。
还有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 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
炙阳不愧是十几万年的老人了,这品味甩了她和天启不知道几条街,处处低调内敛又不失奢华。
至于白玦的长渊殿,那就不提了,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气,压根儿不像活人住的地方。
“说吧,你来寻我可是想见天启?”
月弥回过神来,就听炙阳欲言又止道:“又或是……”显然是猜到了。
月弥也不跟炙阳绕圈子,坦言道:“我想带天启离开神界,去哪都好,我不想他死。”
“炙阳,只有你能帮我了。”
她本以为会很难开口,现下倒也还行。
炙阳并不意外,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道:“我帮不了你。”
不等月弥露出失望的神情,他继续道:“但我有一法子应该可行。”
“别卖关子了,快说!”
炙阳顿了顿,瞟向一处,又以极快的速度不着痕迹的划过。
月弥迫不及待的追问:“快说啊!”
“天启的紫玉鞭就收在宝阁中。”
阁中藏有各种珍稀物件儿,譬如麒麟甲,玄龟铁等……这些都是制作神器的上好材料,紫涵就是自此偷走的天地三石。
不过也因为看守神将之死,那里的守卫严了十倍不止。
“你的意思是让我拿紫玉鞭闯明堂,把天启救出来?”
他点头。
他是可以给月弥通行御令,可一旦他这么做了,难免叫诸神寒心。
道理月弥是明白的,遂不再为难炙阳,“好,我这就去!”
她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让炙阳好一阵心揪。
“等等。”炙阳叫住转身欲走的月弥,“现在还不是时候。”
“天启布下的灭世阵法将混沌之劫提前引下了,我再拖几日,到时你再去拿紫玉鞭救天启吧。”
炙阳说得很隐晦。
神界就要乱了,上古就要死了……
月弥眨巴眨巴眼睛,说:“我不知道这些,白玦没告诉我。”
这时她才想起,白玦这些天亦未出现,不知他是在牵挂上古还是忙着摆平天启捅出的大篓子。
炙阳温润一笑,“去吧,好好休息,一切都会过去的。”
月弥垂眸,睫毛洒下一片阴影。她拱手朝炙阳拜了拜,“待天启安全了,我便回神界同你们共进退。”
“知道了,知道了。”炙阳摆摆手,“快些走,别被发现了,不然混沌殿上我可拖不住。”
话别后,炙阳愣愣地站在那许久。
“舍不得了?”予追玩味道,自暗处走出,她到得早,但还没跟炙阳说上两句话,月弥就来了。
炙阳无奈笑笑,一屁股坐在大殿的玉阶上,看向予追,“你说说,都是真神,最小的也活了万年了,怎么就……留不住呢?”
“你,天启,上古,没一个省心的。”炙阳埋下头闷声道。
“胡说,比起我师尊年幼时,我简直好太多。”
炙阳气极反笑,“也是,白玦最让我忧心,什么都憋着不说,不哭也不闹,你可别学他啊!”
予追挨着炙阳坐下,玩笑道:“那我现在给神尊哭一个?”
“免了吧,让我清净清净。”
过了阵儿,炙阳收起情绪,看向身边认真搓着手心的予追,“你来也是为了天启。”
予追没有言语。
“怎么不说话?”炙阳面露疑惑,没瞅出她手心的长疤有什么特别。
“月弥说了,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予追望向殿门外,目光幽远。
“炙阳,过两日,你领我去看看天启。”
“这不难。”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走啦!”予追起身理了理衣袍, 负手于背,笑道:“你也去好好歇着,等一切结束了,空闲了,喝两口小酒,解解愁,还有啊少皱点眉,起一大堆褶子了。”
“哪有……”炙阳摸着额间,心想自己虽年长,但容貌还算年轻啊。
予追挑眉一笑,“我说的是眼角。”
炙阳听出她是在戏耍自己,呵道:“快,快些走,最好再也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