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晚膳？”
不等她拒绝，他又着道：“不是在下自吹，家师的炖肉是一绝，酒楼里吃不到这样的家常风味，苏姑娘你一定要尝尝看。”
他眼尾微垂，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巴巴，仿佛这碗肉汤送不出去他便要当场哭给她看。
冷嫣这具身体是个未曾辟谷的凡人，没有理由拒绝一顿现的晚膳，点点头道：“谢。”
青溪的双眼倏一亮，把碗放在案，一边道：“我来我来，碗烫手。苏姑娘记得趁热吃，在下便不打扰了……”
他正要退出门外，忽听庭中传来杨氏兄弟的说话声，他们没用秘音，甚至都未刻意压低声音，全然不在乎被人听见。
“重玄真是越来越不挑了，”只听杨林西鄙夷道，“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来碰运气。”
杨林东道：“话不这么说，谁也没规定凡人不追求大道。”
杨林西嗤了一声：“也看是哪种凡人，这世的凡人原就有两种。”
杨林东道：“哦？此话怎讲？”
杨林西道：“一种是似主持试炼事宜的冷仙君那样的凡人，凭着过人天赋和刻苦修脱颖而出，以外门弟出身拜琼华仙师，是实至名归。”
杨林东道：“另一种呢？”
杨林西道：“另一种自然是金相阁里出来的凡人。”
杨林东道：“焉知这种凡人不是天赋异禀？”
杨林西：“自然也是天赋异禀，『药』鼎也不是找个凡人就做得的。凭那种姿『色』把掌门亲传弟『迷』住，那是天赋异禀中的天赋异禀。”
杨林东道：“你这张嘴也太不饶人，人家不过一个可怜的弱。”
杨林西道：“她若是本分些，我倒不介意怜惜怜惜她。”
……
青溪气得差点把筷捏断，大力推门，指着两人道：“你们号称出身名门，这样议论一个姑娘，难道不觉羞耻么？”
杨林西道：“我就说有的人天赋异禀，这才久，裙下已了一条狗。”
青溪便要拔剑，冷嫣抬手拦住他：“不用。”
青溪道：“是他们……”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身旁少沉静的眼眸，不由想起方才师父说过的话，忽然觉得她并非故作镇定，而是压根没把那杨氏兄弟放在眼里。
一个晃神，杨氏兄弟已收起剑回房中打坐去了。
青溪再看那凡人少，只觉自己是被神神叨叨的师父影响了，这苏姑娘分明就是个无依无靠的柔弱少，他忙安慰道：“苏姑娘，那种人的话弄千万别放在心。”
冷嫣点点头：“好。”
青溪想找些话安慰她，冷嫣指了指案的陶碗：“汤要冷了。”
青溪这才回过神来：“在下就不打扰苏姑娘用膳了。”
冷嫣“嗯”了一声，在案前坐下，夹了一块肉送进嘴里，那老道的手艺果然极好。
她三百年没怎么吃过东西，近来却跟着那刁嘴的树神尝了不少誉满天下的名菜，没有哪家的炖肉这样酥而不烂，馨香可口。
她瞥了眼榻的旧铁剑，不由自主放下筷——如果叫若木知道她背着他吃独食，八又有许话等着她。
说也奇怪，她独来独往三百年不曾感到缺了什么，若木当她剑灵才少时日，甫一离，就觉耳边安静得出奇。
她匣中拿出“断春”，布好秘阵练了一回剑，细细拂拭干净。
练完剑已是拂晓，不一会儿外头便响起钟声，一百零八遍钟声敲过后，半空中有个声音道：“请诸位参与敝派试炼的道友前往太一台。”
冷嫣拿起断春推门，杨氏兄弟恰好房中走出来。
杨林西轻佻冲她一挑下颌：“苏剑翘是吧？”
冷嫣只顾往前走，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杨林西等她走过，向兄道：“一个『药』鼎蹬鼻脸了。我非得给她点颜『色』瞧瞧。”
杨林东传秘音道：“毕竟有姬少殷当靠山，别节外生枝。”
杨林西道：“又不是留姬氏，少室山的旁支我不放在眼里。一个玩意也敢给我脸『色』看，我就不信他姬少殷个炉鼎得罪我杨氏。”
他顿了顿道：“一会儿对局她最好别落在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