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堂皇,更是杨林东生平仅见,车碧玉为轮,白玉做轼,顶覆凤凰羽盖,垂下重重鲛销帐幔。拉车的不是寻常的翼马、鸾凤或是麒麟,却是一头白虎,老虎通体雪白,背生着一双雪白的羽翼,从头到脚没有一根杂『毛』,碧蓝的眼睛如昆仑山颠的湖水般澄澈又高贵。
白虎颈项系着一串九只血玉鸾铃,杨林东一见那铃铛,眼睛红简直要滴血——一只这样的血玉鸾铃都稀世罕见,何况是九只!而这人竟将价值连城的法器系在拉车畜生的脖子。
杨林东怎么也想不到会在一头畜生面前产生惭形秽的错觉,恼之余,不由奇这白虎拉的玉车里坐的是什么人。扫了一眼来人,不见旗帜族徽,玉车不见纹记,这奢靡张扬的做派也不像世家子弟。
杨林西也听到了鸾铃声,悄悄探出头来张望。
杨林东从乾坤袋里取出家传的应灵石探了探,放下心来,对弟弟:“放心,车中之人没什么修为,大约是商贾之流。”凌州等地有些名商巨贾富流油,不过终究不入流,家子弟不能入途,只能花重金雇些修为不错的散修当护卫来撑撑场面。
讥诮:“前阵子就听说重玄凌州的岁贡出了岔子,大约是缺钱缺狠了,连这种下九流也请到门来坐客。”
正说着,对面一行石梁走来。
那石梁本来算宽阔,奈何那辆车着阔大,们一走,杨氏兄弟一行不能通过了,那队人又走极慢,仿佛车里载的不是人,而是一碰就碎的豆腐,偏生那石梁特别长,如一长桥横驾在两山之间,那群人的速度,说也要一炷香的时间才能通过。
杨林东横行霸惯了,是个不肯吃亏的『性』子,转头个僮仆使了个眼『色』。
那护卫快步前,来人:“们家公子急着赶路,劳驾让一让。”
对面头的护卫抬手示意同伴停车驻马,挑着下颌:“们家公子也急着赶路。”
杨氏家仆:“们家公子身体不适受不住,你们为何不飞过去?”
那护卫也:“们家公子心情不佳,偏不飞。”
正说着,车里传出慵懒的声音,竟比那鸾铃清越,又飘渺又空灵,说出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前面是什么东西挡?”
因了姓名的缘故,杨氏兄弟平生最恨“东西”两字,那杨氏家仆是们亲信,然也同仇敌忾,愤:“你可知们家公子是什么人?”
那护卫嗤笑了一声:“什么人?”
杨氏家仆昂起头:“罗浮山杨氏的大名你们可听过?威震东西部州的平海剑伏波真君是们杨氏家,这两位正是杨老家嫡亲的孙子。”
说起家世,杨林东也『露』出矜之『色』,孰料那护卫并未『露』出惊惶之『色』,反而笑:“区区杨氏也敢拦们家公子的车,你们可知们公子是谁?”
杨林东心头一突,随即传秘音安慰弟弟:“那些人一定是在虚张声势。”
话音未落,听玉车中的人又:“是什么东西,原来不是东西,是两条丧家犬。”
杨林东冷笑:“这位朋友,在下不曾罪于你,为何出言不逊?”
车中人轻笑了一声,那护卫:“们公子的意思你们听明白了?”
杨林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
那护卫:“家公子的意思是,看见你这张丑脸就嫌碍眼,听见你喘就觉刺耳。”
车中人:“与废什么话,杀了。”
说出这句话时语调仍旧懒洋洋的,仿佛杀人只是件乏味的琐事。
杨林东简直为是在开玩笑,下一刻知不是说笑,因为那护卫拔出佩剑,锃亮剑身在日光下放出慑人剑芒。
杨林东知己遇了恶人,不由脊背发寒:“只是狭路相逢就要杀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车中人:“本公子就发发慈悲,让你做个明白鬼。”
那护卫接口:“家公子出身长留姬氏。”
杨林东顿时松了一口:“不知阁下是姬氏哪位公子?长留姬氏与杨氏是世家,姬氏家严陵君与家翁更是知交……”
车中人有些不耐烦:“怎么不动手?”
那护卫了声“遵命”,即手执长剑飞身而下。
不等杨林东回过神来,冰冷的剑锋刺穿了的咽喉。
难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你……”
杨林西在兜子里缩成一团。
杨氏家仆:“你们杀家小人,不怕姬、杨两家结怨么?”
车中人懒懒:“不怕。”
杨氏家仆了个哆嗦,这山里寂无人迹,只要这些人将们灭口,有谁知人是姬家人杀的?
杨氏众仆都为己在劫难逃,像鹌鹑似地挤作一团瑟瑟发抖,谁知那侍卫却不来取们的『性』命,只问人:“那个傻子要不要杀?”
车中人:“不必,送回去给杨伏威逗逗闷子。”
那侍从声“遵命”抖了抖剑血珠剑入鞘。
为首的杨氏家仆:“你们……你们不杀们?”
那护卫一笑:“杀了你们,谁回杨家通风报信?”
顿了顿:“回去告诉杨伏威,杀孙子的是们家公子,长留姬氏的天枢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