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透了,心想着自己这一百来斤,今儿就是完了。
驴车速度快,车把式耳旁生风,这时候也顾不上怨别人了,索性眼睛一闭,等死。
这时候,他就听见后面的脚步声。
那动静,就跟村里盖房子之前,重木夯在地上打夯一样,声音发闷。
“腾”、“腾”、“腾”。
就三下,车把式只觉得身后刮来了一阵旋风。
等再睁开眼,它发现自己黑毛驴,已经停住了。
驴脑袋上,插着一枚银针。
而原来骑着自行车撞上自己驴车的中年人,这时候就站在驴车边上。
“龟孙!”车把式惊魂稍定,张嘴就骂,“走路不长眼啊!”
既然命保下来了,人的心思也就活络了。
是这人先惊了驴,这才让自己差点没命。得讹他个三五百的,否则这事儿没完!
这个念头刚刚在车把式脑子里一转,马上又打消了。
因为他认出这人是谁了。
这个中年人,是崤山一带的游方郎中,名字叫李一针。
这人看病很有一套,有什么头疼脑热、腰酸腿麻的,一针下去肯定好,在崤山附近名气很大。
而且听说,他是个练家子,手上的功夫很硬。
再回想起刚才听到那三声闷雷般的脚步声,车把式咽了口唾沫星子,脸上挂起了笑容:
“原来是李先生啊。”
李一针抬眼扫了这个车把式一眼,没说话,手在驴脑袋上一抹,收了银针。
三十米外的路边,倒着一辆自行车,李一针慢慢走过去,扶起来,跨上骑走了。
眼看李一针消失在山道拐角,车把式赶紧用衣袖擦了擦脸。
这十一月的天气,车把式却出了一身白毛汗。
全是吓出来的。
……
这条山道的尽头,是一个位处深山的村落。
现在是傍晚十分,夕阳就挂在山头,眼看就要掉下去了。
村口的那个西装革履的青年,影子很长。
他看着迎面而来的李一针,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李先生,我姓聂,想跟你谈笔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