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神,忽听得“唰”的一声,二楼厢房内竟燃起了熊熊的火光,她大喊一声“糟了”,一个鱼跃接前滚翻,冲进了大火熊熊的藏宝阁二楼。
火势趁着西风已经迅速蔓延至整个阁楼,一时间火光冲天,直烧的半个天幕都是酡红色。方才还在说说笑笑的守卫们见此情形登时傻在了原地,直到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走水了走水了”才回过神来,争先恐后地跑向水井,可火势转眼已成百尺之高,阁中守卫忙招呼门口的守兵道:“快!快去通报附近的武侯!让他们提水来救!”
二楼的藏宝阁中化作了一片火海,熊熊烈火包围之中,一双人影拔剑伫立,试探彼此。其中一人是樊宁,另一人不是别人,竟是守卫长,而他身后原本应当铺开着《推 背 图》的木台上,已空无一物。
这弘文馆别院里收藏着不少名作孤本,不少是从高祖太宗时流传下来的,此人不偷别的,为何偏生偷这《推 背 图》?樊宁不解,却未被思考夺去全部注意力,嘴上说道:“你这厮,猫尿水喝多泡脑袋了?身为守卫长竟然监守自盗,还放火烧阁,你可知我大唐《永徽律》的严苛?”
守卫长未理樊宁,而是双手持剑,摆好了进攻的架势。樊宁失笑道:“当真皮痒了?看来今日不交手是不行了啊!”
话音未落,两人同时箭步冲向对方。樊宁身轻如燕,剑亦极快,但见她以黑剑如流水般化解掉对方挥剑的力道,白剑猛地刺向了守卫长。谁知守卫长突然将剑立起,剑身一挡,随着铿锵一声巨响,一股极强的震力顺着樊宁的剑锋传至剑柄,将她震得退后三两步,右手麻得直颤,险些握剑不住。
樊宁重新审视着眼前之人,突然有一种十分陌生之感。她自小常与薛讷往薛仁贵军营里看练兵,大唐虎狼之师中,都难见有如此臂力之人,这守卫长怎会如此厉害呢?自己与他相识多年,平素里自己只要稍稍用强他便怕的要死,今日怎会有如此武功?难道一直以来的唯唯诺诺都是装出来的,一切都只为了这一天作案?
樊宁顾不得深思,她十分清楚,自家师父不知哪里闲逛去了,本就误了入宫的事,若再在自己面前丢了《推 背 图》,天皇天后势必震怒。可守卫长身高九尺,体型健硕,今日又像是吃错药似的反应极其机敏,强攻必然无用,樊宁横剑与他僵持,脑中飞速思忖着破敌之法。
炎炎烈焰将两人面前的光影扭曲,如同堕入阿鼻地狱,而白刃相交的两人,似乎忘记了自己正身处火海,如修罗般厮杀不止。樊宁似乎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同自己势均力敌的对手,对方凭借着高大的身躯和强健的臂膀,一招一式都让樊宁用尽全力招架,可她丝毫没有退缩,挥剑越来越快,意图依靠速度将对手压制。
趁着双方三剑相抵角力之际,樊宁厉声问道:“你这是哪练的功夫?去岁被你婆姨追着在朱雀大街乱跑,也不见你敢还手啊!”
守卫长明显一愣,樊宁怎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她双足蹬地翻腾而起,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对方的剑身上,趁着守卫长手中的剑被压下去的一瞬,抬起白剑重重刺向守卫长的心口。守卫长不得不偏身一躲,撤开力道,在千钧一发之际立剑挡住了樊宁意料之外的突击。谁知樊宁还有后手,但见她头坠向地面之际将黑剑刺向地面撑住,随后借反弹之力,飞身一脚踢向守卫长,令其失去平衡,向后倒去。樊宁瞅准时机,趁守卫长无法躲闪的这一刻,右手将白剑抛起,紧跟着袖笼一挥,“嗖嗖”两声飞出袖里剑来,直飞向守卫长的头部。守卫长心下一惊,虽偏头躲闪,却还是被袖剑擦中耳根,滴下血来。他反应奇快,在后退站稳后立即挥剑砍向屋旁着火的书架,书架轰然倒地,腾起巨大的烟,将他围,四下里顿时浓烟与灰尘密布,什么都看不真切了。
樊宁赶忙抬手掩住口鼻欲追,却被浓烟呛得咳个不住,只能待在原地。待浓烟稍稍散去,她隐约看到那人正站在窗边回头看着她。
这厮要跳窗而逃!樊宁心下大叫糟糕,果然见那守卫长朝她挥了挥手,随即头也不回地撑窗跳下。樊宁快步去追,谁知头顶却发出一声瘆人的巨响,三楼的楼板承受不住压力率先垮塌,青铜鼎伴随着燃烧的木片倾泻而下,如同天降火流般砸向樊宁。樊宁闪身躲过,谁料地板被落下来的青铜鼎砸了个大窟窿,直摔到了一楼,地面砸出了个一丈见方的大坑来。樊宁一抬头,这全木质的藏宝阁屋顶已经摇摇欲坠,与此同时,整栋建筑随着低沉的吱吱声如摧枯拉朽般开始倾斜垮塌,无数的火球呼啸着从天顶飞落。樊宁顾不得浑身已被灼热的气流灼伤,大喝一声,用尽最后的力气从地板上被砸开的大窟窿上奋力跃了过去……
长安城里,时至宵禁,数名门仆将长安城十二道城门的锁钥送回城门局,当值的薛讷检查罢收起,准备打道回府。
所谓的“城门郎”即是城门局的头领,隶属门下省,虽有门仆八百,且能够出入皇城宫禁要地,日常最主要的工作却只不过是管理各宫城门的钥匙不遗失罢了。故而薛讷平日里需要打起精神的时间只有早上开城门和晚上关城门这两个时刻,其他时候大可高枕无忧。
现下他正在手拿一本名为《括地志》的地理书卷,坐在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