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纯本想安慰葛婶子几句,再给他们留下一点红糖、麦乳精之类的补品,也算是全了葛婶子之前杀鸡招待他们的盛情。
可没想到这安慰着安慰着,却安慰出了麻烦。
一开始她劝葛婶子放宽心的时候,葛婶子还不太想搭理她,也不知道脑子里是突然搭错了哪根弦儿,突然就从炕上坐起来,扑到地上给她跪下了。
一边磕头一边求她救自己儿子一命。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磕头,林雪纯有些手足无措。
葛婶子的几个儿媳妇本来还想去拉葛婶子起来,但看林雪纯没动,以为林雪纯真的有那个本事,就也一起跪了下来。
这下林雪纯是彻底懵了,不知道这些人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怎么他们介绍信上的单位是京市的,他们就有权利赦免死刑犯了?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正在跟葛队长告辞的罗凯铭听到林雪纯这边的哭闹声越来越大,担心林雪纯处理不来,就想过来带她离开。
没想到,才走到门口,就看到林雪纯被葛婶子和她的几个儿媳给围了起来。
葛婶子带头跪着给林雪纯磕头,边磕头,还边说:“王干事,我都听我家老头子说了,跟你们一起来的高干事原来是保密单位的,他们这种人分配工作都会分配成干部。
可现在连他都听你的话,那你们家或者你男人家在京市肯定是很有背景的。
我家小辉他就是一时想错了,交了坏朋友,让人给带坏了,他本性是不坏的。
他还年轻,他才刚成年,真的罪不至死。
求求你,求求你想办法救他一命吧。
哪怕是跟大力两口子一样送去西北农场呢,就是在农场干一辈子,也比要了他的命强呀。
我们全家都是本本分分的庄户人家,真的没有地方去认识那些有能力的人。
只有求你了,王干事,我求你了,我给你磕头。
你有什么要求你就直说,我就是砸锅卖铁,去卖血,我也一定想办法给你凑够了。
王干事,求你了,你可怜可怜我吧。
我的小辉是我的命呀,求求你了,我给你磕头……”
别说林雪纯现在的身份是假的,她在京市根本就没有任何人脉,就算身份是真的,她也不会去帮人贩子求情呀。
过来葛家,只是可怜葛队长夫妻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又热情的招待过他们。
结果,没想到,这老实人也会有异想天开的时候,真是不值得可怜呀。
抬头看到站在门外的罗凯铭,林雪纯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
她喊着:“老……老张,你快,你快让婶子和嫂子们都起来。你告诉他们,咱们家在京市就是普普通通的小人物,根本就不认识什么能够改变死刑结果的大人物,真的受不起婶子和嫂子们的大礼呀。
葛大叔,你快也一起劝劝婶子和嫂子们。
刘公安,你也帮帮忙,我真的受不起呀。”
有一个被判了死刑的儿子,葛队长就是为生产队里立下了汗马功劳,上面也不可能再让他来当这个大队长了。
来葛家之前,夫妻俩就商量好了,这次过来不叫他葛队长,就叫他葛大叔,这样又显得亲近,又避免了他尴尬。
可现在,葛队长尴尬不尴尬,她不知道,她是真的很尴尬。
同时,也十分后悔来葛家这一趟。
罗凯铭见葛队长没有反应,就知道他的心里可能也升起了一丝侥幸。
如果葛存辉是被冤枉的,哪怕他们在京市没有关系,也是要帮忙想办法挽救的。可现在葛存辉的罪证确凿,好多证据还是万事吉找到后,在不经意间送到刘公安面前,才让他们这么快就破了案的。
他怎么可能去帮一个罪有应得的人脱罪呢?
不再寄希望于葛家会有明白人打破这个僵局,罗凯铭直接强硬的拉着林雪纯的手,就往外走,也不在乎走出来的时候,会不会踩到跪在地上人的手。
夫妻俩就这样拉着手离开了葛家,高照也紧跟着二人身后离开了。
见三人都走了,刘公安也如梦初醒一般的反应了过来,对葛队长说:“这是要吃花生米的事儿,你们跟人家什么交情?怎么张得开这个嘴的呀?唉!”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后,就追着高照的脚步跑了出去。
他担心高照他们就算在京市没有重要的关系,在县里领导面前也是能说上话的。
万一要是因为刚才的事情恼了,说给县里的领导听,那整个葛家就都完了。
昨天晚上他好说歹说,总算是说动了自己的一拉杆为了其他孩子们的前途,赶紧分家,可别在分家前,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其实,他本来是想劝着葛队长跟小儿子葛存辉断绝关系的,可不管怎么劝说葛队长都不同意。
他说:“孩子是做错了,上面也给了惩罚,他在这世上没几天了,总不能临了临了让他知道自己爹娘都不要他了,那孩子心里得多不是滋味儿呀。
我老了,不怕被连累。至于其他的孩子们,我给他们分家,分了家以后就不是一家人了,跟他小弟就没关系了。”
现在,刘公安也只能看在亲戚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