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疼病根你不是知道吗?!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啊?!”
表姐是喜欢外祖母的,只是想到外祖母对小表妹的偏爱,心里也是痛恨的。
“我知道外祖母疼你爱你,可是,她陪了你那么多次,你承让我这一次不行吗?!我就是想让外祖母陪我这一次而已,我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我也很难过很惋惜!凭什么我要遭受你的指责!外祖母变成这样,你也是个罪人!”
罪人一词出来,尤蒂瞬间就站不住了,她扶额跌坐在地,心里不断重复表姐刚刚的话。
外祖母变成这样,你也是个罪人!
你也是个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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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祖母的葬礼很简单。
在邻里乡民的帮助下,合力把外祖母葬在了樚乡后方的另一座小岛上。划船过去只需要十分钟。
这里是樚乡人的最终归处,死后墓碑都立在这座祭奠小岛上。
外祖母独自守了两代人的成长,既不抱怨命苦辛劳,也不喜欢麻烦别人,有什么困难总是自己默默忍受。她生前最担心的就是小外孙女,因为小外孙女太像她自己了,那样会过得很辛苦的。
病床前,外祖母很遗憾没来得及告诉小外孙女,在老宅院的保险柜里存了很多钱给她,从她上了大学就开始存的。
老人也料到小外孙女肯定不会接受这笔钱,所以她把这个秘密托付给了那位追着小外孙女跑到乡下来的少年。
那是如水一般的少年。
外祖母收了他的天价聘礼,也替尤蒂返了他无上的嫁妆。
外祖母相信他,他一定会带着这份嫁妆,许小外孙女一个真正的家。
他会的。
他一定会的。
他死心塌地的样子像极了某位专情热忱的村草。
.......
转季的雨一直下个不停,水滴拍打在老宅院陈旧的窗棂,模糊了透明玻璃,模糊了室内正在发呆的人影。
尤蒂坐在镜子前,面无表情地穿戴梳整丧服。
时辰一到,她随着乡民亲戚,再次登船驶向祭奠小岛。
他们来到墓碑前,虔诚默哀。
直到葬礼结束,人流退完,尤蒂还独自停留在墓碑前闻着空气里弥漫的烧纸味,烛火味。
冷风将未熄灭的纸屑吹起。
她看着漫天绯红,眼神飘渺空无。
她是想跟着外祖母走的,无数次都在想。可是现实中的罪恶感又把她求死的念头拉了回来。
她觉得自己好像欠了很多债,多到想不起来是什么债。
这段时间以来,仿佛每个人都在指责她,骂她是个罪人。
她也不清楚自己具体犯了什么错,但他们说的都很在理的样子。
思来想去,她还是保留了最后的清醒,不能用死来逃避罪责。
即使没了对生命的信仰,没了对未来的展望,没了对生活的期待......
但至少,先把欠别人的债还完吧?
她僵硬地直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墓碑。
狄安兰的立碑和于杰的靠在一起,时隔四十多年之久,他们得以在另一个世界重逢。
这样一想,她似乎也有那么一丝丝能接受生死别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