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晕眼花的症状持续着,她捂着发疼的胸口,才记起来晚饭还没吃,大概是低血糖又犯了。
她起身,摇摇欲坠地走去候车室旁边的自动贩卖机,买了面包和矿泉水,就着水咽下面包才感觉好些。
可是这吃下去的食物,很快又感到恶心反胃。
她不知道自己这些天怎么了,自从加美出事到现在,总是提不起食欲,睡不好觉。也曾误以为是怀孕了,可是前些天测过也没事。
她想起和澈交往期间,这方面他还是很负责的。
每次发生关系他都会准备周到。没准备的时候,他宁可不做,也坚决不给女朋友吃药。
尤蒂曾想过直接做,事后再吃药,却被他严肃教育了一番:“一个男人知道珍视你,肯定舍不得让你冒险。更不可能随随便便把你肚子搞大。”
所以,怀孕的概率几乎为零。
性事虽然不节制,但是很科学。
她又想起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犯过低血糖。自从和澈在一起,在他的细心关照下,不仅营养跟上了,经常过敏和流鼻血一类的小毛病也没有了。
如果不是分开得突然,她真的很想再见见他,好好感谢他。
但是现在......
他应该是找到了真正想要守护的人。
哪还有时间浪费在一个无趣女人身上?
尤蒂越想越难过,心慌感也跟着越来越强烈。
她靠在贩卖机侧边,试图喝水缓解。那抬起瓶子的手还是颤抖得厉害,她已经顾不上水流滑落颈脖,溢进衣领。
喝空了水瓶,她才感觉好些,随之拿出纸巾轻擦嘴角和脖子,脑袋开始放空。
只要不去想那些悲欢交加的事,身体才得以慢慢恢复正常。
......
巴士缓缓驶入始发站。
她回神,拽着行李箱上了车,找了个靠窗位置坐下。
她最后看了看冷清的站台。莫名又回想到大学时期,那个热情少年,在某个阳光下午,来到车站接她。
以后,没有机会了吧?
她伤心闭上眼,不再去想任何事。
沉默迎接前方的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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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桃市,尤蒂是步行走回家,倒不是害怕坐黑车,就是打车的钱舍不得花。
自从负债百万之后,她必须更精打细算地生活,她可以对自己抠门,但绝不会让外祖母的生活质量下降。
她有信心再找一份高薪工作,在不逾期的情况下,照常给老人应有的开销。
当然了,前提是父亲别再添乱。她很担心父亲赌性难改,如果再出什么错,她可能就真的扛不住了。
这边挣小钱,那边漏大钱,任谁都填不满这无底洞。
如果不是看着血缘关系的份上,如果不是看在他从不会家暴的份上,尤蒂真的很想跟父亲分开得彻底。
但是,她忘不了。
她忘不了父亲曾经并不是这么糟糕的人。
他曾经也是讲信用、负责任的人,也是一位踏实肯干的公职人员。
不图赚大钱,当时的尤邦,稳稳当当地让家庭过上小康还是没问题。
她不知道父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错的。
也许是四岁的时候,母亲去世,他变得一蹶不振。
也许是五岁的时候,他碰见铵丽那一晚,他不允许女儿再喊他爸爸,只能称呼他的名字。
也许是七岁的时候,他把铵丽娶回了家,继母的家庭地位直线上升,家里大小事都由铵丽说了算。
也许是八岁的时候,弟弟出生,他的重心需要多放在家里,所以听了铵丽的建议,辞去稳定工作,做小黑坊生意,还接触赌博,盼着来钱快。
从那以后,尤邦收入起起落落,创业失败,赌钱输惨,信用卡透支,最后沦落到卖了车,抵押房契,抵押户口,甚至是到处借钱还钱,拆东墙补西墙,累计债务三百多万。
朔辛澈的出现,对尤邦来说就是个人生转折点,随手赠出五百万,让尤邦还清债务的同时,还可以有余力收拾自己的烂摊子。
可是,尤蒂始终无法理解他们两个为什么要私底下有来往。
明明让澈不要干预这边的事,她可以自己慢慢解决家务事的,可他为什么不打声招呼?为什么还是一头栽了进来?
而且,尤邦怎能收钱这么理所当然?是在卖女儿吗?他怎么可以不为女儿的声誉想想就收下这笔钱?
再怎么不理解,事情已经发生了,尤蒂除了尽力去解决这两头难事,别无抱怨。
就因为这笔钱,尤蒂感觉自己在加美面前,在澈面前,在任何人面前都抬不起头。
她认了。
......
桃市并不大,也没什么特点,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城。尤蒂从车站走回家也就二十分钟。
她站在家门前,看了一眼这座三层楼房,发现二楼的灯还亮着,她顿时松了口气,知道父亲应该还没睡。
她拿出手机打给父亲,对方一接通,她便沉声开口:“我到楼下了,开门。”
“嗯。”对方电话还是秒挂。
在这夜深人静的街道,尤蒂听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