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芜山的冬月,暮雪皑皑。
这座山的严冬永远不会叫人失望。
我刚煮上一壶热茶,听见他兴冲冲地喊我过去,让我打他一下,随便哪里都行。
“……?”
头一次听到这种要求,我来了兴致,直接挥手,毫不留情在他脸上留下一巴掌。
说实话,想打他很久了。
这家伙总是一脸欠儿登,早该挨揍了。
……但结果很意外,我看着停在他面前咫尺方寸却再也落不下去的掌心,一股阻力将我弹开,被我用咒力化解后,这一刻福至心灵,突然明白了他的意图。
敢情这家伙拿我做测试?
五条空捂着胸口,看样子是长舒了一口气。他拽着我的手捂在心口,语气幽怨,连同那双蓝眼睛里露出黏腻到令人发指的表情。
“樱酱真的要打我吗?人家超~委屈的~”
???明明方才主动提出要挨揍的人是他好吧?
我翻了个白眼想把手缩回去,五条空却不依不饶,握紧我的手落在他胸前的位置。连着心脏,他的心跳声顺着指尖传给我,一下一下,很有力,指腹触摸到的肌理坚实分明……
这是鲜活的、年轻的生命。
我看着他调笑含情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这副她本该厌弃的表情却并没有想象中让人反感。
我倏地收回手,想再落下一巴掌,被他笑着躲开。
又是那副表情……他好像什么都懂。
……
“家主……家主?”
我睁开眼,身前停落一道怯怯的目光,目光的主人同样小心翼翼地开口,“到酉时了,家主该用膳了……”
我有些恼怒,许久没有做过和他有关的梦了,如今好不容易能在梦里见到他,却被人硬生生打断。
侍女见我一言不发,更加瑟瑟发抖,扑通一声跪下,开始不停地求饶。
我起身,绕过她,一步一步,走过这条长长的、空无一人的回廊,远处亮起了烛火,在昏暗中灯影幢幢。
这个地方,无论我走过多少遍,从来都没有他的影子。
……
比武结束后的第三日,五条家下任家主上任,继任之日正是他的大婚之时。
我沉默地看着送帖的使者,后者亦沉默地望着我,两两相觑,我突然觉得好笑。
我等了他五条空整整一年,等来的却是一张五条家主婚宴的请帖,以及一瓶据说可以治好我久疾的药。
两不相欠,竟要如此绝情。
我讥讽地扯了扯嘴角,使者看着我一脸惊诧,觉得我大抵是疯了,否则被抛弃的人怎么会没有半分难过的样子,反而笑得欢畅。
我笑累了,将那封请帖和那瓶丹药,当着使者的面融成了灰烬。
确实,我是冷血无情的魔物,我不懂爱。
可五条空,你又何曾懂得。
那一晚,我把所有与他有关的东西统统丢进了杂物堆,屋里陈设少了一大半,空荡荡的。但这正合我意,我决定忘掉他,重新开始我的生活。
但是每个月圆的夜晚,当我又开始因为满月而痛苦的时候,那一刻我分不清究竟是月光照在身上更疼还是忘掉他让我更痛。
我没有去捡他留给我的项链,我以为我忍着痛苦,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就可以习惯没有他的存在。
望月樱怎么会依赖任何人?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直到两年后我偶然得知事情的真相,那一刻,我才明白过来他究竟为我做了什么。
而我,弄丢了他。
我弄丢了,这世上我唯一可以依赖的人。
……
三年的时间,我终于冲破封印走出了桃芜山,将所有有负他的人一一手刃。
所有人目光惊惧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从地狱浴血走来的阎魔。
“她、她现在是特级!!这是什么火!啊啊——!”
“她就是个疯子!望月樱疯了!她彻底疯了!!”
是啊,我是疯了。
为什么五条空死了,他们却能活着,他们却能心安理得地好好活着。
我要他们——
通、通、陪、葬——
漫天火光中,我坐在家主的位子上,居高临下看着望月千代,她眼底迸射出强烈的愤恨,被咒力捆缚的她动弹不得,目光依旧怨毒。
“望月樱!就算你坐上家主之位又怎么样?五条空已经死了!他是为你死的!哈哈哈哈哈……”
好吵……
她突然话锋一转,嘴角挑起一个阴狠的笑,“望月樱,你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吧?那瓶解药的最后一味,是情人的血骨。”
我倏然抬眸。
这个反应显然取悦到望月千代,她看着我狂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