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寻发现自己踏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她正身处千年前的京都，昔日古建筑的样貌完完本本呈现在面前，佩刀的武士正在沿街巡逻，此时各地仍多战乱，御街两旁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的流民。
“他们看不见我们？”望月寻惊奇地看着目不斜视穿过自己身体的武将。
“我们只是这里的一缕意识，没有实体，自然看不见。”五条悟拽住望月寻的手腕，“走吧。”
忽然，身后响起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两人闪身躲到路旁。
只见一行长骑打马疾驰，临近御街前骤然减速，骏马腾空嘶鸣，马背上的那人却不慌不忙，缰绳一紧收住惯性，端端正正稳坐马背。
“……五条少爷，前面就是皇宫。”
银发男子点了点头，翻身下马，将缰绳连同佩刀交到内侍手里，目光扫过两旁奄奄一息的流民，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少爷……您行行好吧，我家孩子三天没吃东西了……”
角落里突然蹿出一个妇人，瘦弱的女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跌跌撞撞冲破两旁的侍卫径直扑上前，一双脏兮兮的手紧紧拽住五条空的衣角，仿佛抓住最后一点希望。
眼睁睁看见象牙白的布料留下了一个醒目的黑指印，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小心抬起眼皮，瞅着五条空的反应。
果不其然，洁癖严重的五条空脸色一黑，但忍着没有发作，而是拽出自己的袍角，对着身旁小厮低声吩咐了几句。
小厮小跑到路边商贩前，掏出铜钱拾了几个饭团，用油纸包好交给了妇人。
妇人颤巍巍接过，忙不迭对着那道早已远去的背影一阵道谢。
望月寻看着五条空的身影没入皇宫，银丝如瀑，白衣胜雪，少年走得步履从容，在这个战火纷飞的时代留下一道浓墨重彩的剪影。
……这里是五条空的视角。
是他们所不了解的、故事的另一面。
……
皇宫内九曲回折，望月寻两人跟着五条空一路走进内廷。
“天皇召见他做什么？”望月寻小声问。
五条悟顿了顿，“如果没猜错，过几天就是御前比武……总归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眼前豁然开朗，殿内中央端坐着一个闭目养神的中年男子，想必是当时的天皇。
听见踏步声近，男人睁开眼，目光锋锐如刀，颇有鹰视狼顾之相。
五条空站定后俯身行礼，态度不卑不亢，“五条家主五条空，拜见天皇。”
如今的时代，战乱不断，咒灵横生。生灵涂炭的局面仰仗咒术师才能缓解一二。朝中又以丰臣秀吉为首的武家当道，天皇权力受削，是以，御四家在朝中地位斐然，尤以五条家为著。
先皇亲笔御封望月家为御四家之首，但却对五条家更为倚仗，又将公主赐婚下嫁禅院家，而加茂族人多在朝中为官……
不得不说，这套帝王心术平衡四方势力，确实用了个明明白白。
男人舒展笑颜，隔空做了个扶身的动作，“五条家主请起。”又对一旁内侍道：“赐上座。”
待五条空落座，男人笑道，“朕久居深宫，素闻五条家主少年英名、风采盖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陛下过誉。”
“今日宣你入宫，是有一事相商。听闻五条家如今人才济济，且身怀秘技，本领不凡，前方战事吃紧，不知五条家可否愿意为朕分忧？”
五条空眉头微蹙，他就知道这趟来准没好事。早就听说加茂家那边已经有了动静，只是没想到落在其他御三家头上，会这么快。
虎视眈眈的不是天皇，而是他背后的势力，天皇甘愿沦为傀儡，但暗中之人狼子野心，御四家不得不防。
他舒展眉头，起身一礼，“恕微臣莫敢从命，自古有训，咒术师只杀咒灵，不杀普通人。若有违逆，天地共戕。”
气氛一时间安静，男人停顿半晌，忽然轻笑了一声：“五条家主不必紧张，既然有违祖训，朕必不会强人所难。”
没等舒下一口气，又听见男人声音玩味，“听说望月家有个流放的庶女，一双赤瞳非比寻常，堪若宫中的鸽血琉璃，朕倒是想亲眼见见。”
五条空心下一惊。
“陛下是要宣她来觐见吗？”内侍躬身应道。
“不。”男人摇了摇头，露出笑来，“朕只对她的眼珠感兴趣。”
五条空眼神一凝，不由自主抬起头，看向端坐高台的那人。
“哦？五条家主看起来似乎是不太高兴。”面对五条空弥漫杀意的目光，男人笑得慢条斯理，
“又或许，你的一对眼珠也不错？”
“红琉璃和蓝宝石，朕都非常喜欢，不如……五条家主替朕选一个吧。”
五条空闭了闭眼，深知自己这场劫是躲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