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白光自原点延伸，席卷着吞没眼前的大海，眨眼间，四周被浩瀚宛如银河的苍穹所覆盖。
一轮巨大的黑洞出现在身后，缓缓涡旋着幽暗的咒力，如同眼球反射出冰冷光泽。
海妖僵在原地，铜铃大的双眼里写满了呆滞。
与咒灵一同呆愣的少女，看着仿若神祇的男人，觉得自己中的毒好像还没解除。
她似乎要迷失在这双眼睛里，一点点沦陷，沉溺在未知的不可控的天空。
……比海妖的歌声更为蛊惑人心的，就是眼前这个男人的苍瞳。
“战斗时分心可不是好习惯……”五条悟的声音附在耳畔，“会被咒灵当点心吃掉的噢。”
“……”
头顶是男人调侃的的轻笑，窝在他怀里的少女声音闷闷的 ：“…咒灵又不是甜食控。”
“嘛、是在打趣老师吗？”
望月寻赶在六眼看过来之前，飞快将视线转移到咒灵身上，“…她这是怎么了？”
看着呆若木鸡全然被支配的特级咒灵，很难想象就在刚才与之苦苦鏖战了许久。
“这里是「无下限」的内侧，「知觉」「传达」会为了「活着」这个行为被强制执行无数次。”
五条悟居高临下，六眼淡漠地扫过脚下任人摆布的咒灵。
“所以很讽刺吧？明明被赋予一切，什么都能觉察……却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着慢慢死去。”
望月寻心念一动，在这个顶级领域内她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体内仿佛有一股天然的力量，与无量空处带来的庞大信息很好的相融抵消。
念及此，她轻轻挣脱了五条悟的怀抱，脱离他的接触站在了无下限的虚空。
诶？
五条悟挑眉，察觉到少女体内依旧平稳运行的咒力，苍瞳里多了一丝玩味。
“…看来，寻酱与我的咒力相性很合哦。”
居然能在无下限里不受信息干扰，且能做到行动自如，眼前这个身份扑朔迷离的少女，还是头一个。
……恐怕也会是唯一的一个。
“嘛…既然需要用血来祓除，那么就由寻酱来处置它吧？”
望月寻有些疑惑地看向他……是因为刚刚伤到了自己，所以才特意留下报仇的机会吗？
皮鞋踢了踢宛如一摊烂泥的咒灵，五条悟语气轻快，“不会手下留情噢。”
望月寻将掌心的血滴在咒灵不断挣扎的身躯上，几乎在血滴落下的瞬间，海妖裹满黏液的身体开始升腾起大片水汽。
被少女凝合了血滴的咒力覆盖，她肥大的身躯逐渐变得稀薄，仿佛脱水一样干瘪下去。
“砰”一声，宛如黑色光球的领域骤然碎裂，几乎同一时间，海妖发出一声尖锐痛苦的悲鸣，身体飞快透明缩小，最后化为一滴几不可见的水珠，融入了大海。
不知为何，望月寻突然觉得，那滴水，是思念凝结的眼泪。
“…搞定✓”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招呼身边愣神的少女。
长腿迈着步子顿了顿，他突然开口道，“…怕吗？”
望月寻知道，五条悟说的是自己方才误以为濒死的时刻。
怕吗？她扪心自问。
夜蛾校长的话在此番经历后有了更为深刻的含义——咒术师不存在毫无悔意的牺牲，在面对死亡之时，没有人不渴望能活下去。
选择成为咒术师，她其实已经做好了随时准备牺牲的觉悟，在迷糊着醒来后的几个月里，望月寻对“活着”其实并没有多么深的执念。
她本来就是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与世界的联结那么脆弱轻薄，即便有朝一日消失了，也没有谁会惦念她……死去还是存活，对她而言，并没有多么大的区别。
但就在刚刚，面对近在咫尺的死亡的召唤，她竟然也会生出那么多的不甘。
她本不惜命，但如今，却也不愿就这么死去。
……她有难以割舍的东西。
“不怕……就是有点不甘心。”少女抬眸，雪青色眼瞳里倒映出黑夜的天空。
这偌大的天空里，独有一轮无上璀璨的皓月。
让她贪恋而着迷。
不甘心就这么静悄悄死去，将空白的过去与未知的将来一并掩埋在深海里。
更不甘心在见识过璀璨至极的苍蓝色后，再也无法在这片无垠天空里找到自己的影子。
“我还不清楚为什么梦里出现过你的眼睛，怎么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掉呢……”少女半是认真地喃喃着。
五条悟不明意味地“唔”了一声，翻出眼罩重新戴好。
“走吧。”
就在望月寻转身的瞬间，海里突然升起一个微弱的蓝色光点，飞快从背后窜进她体内。
少女身体一僵，脚步顿在原地。伸手不由自主捂上心口，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体内不断膨胀翻涌，炽热的、强烈的情感，悲哀又无助、久久无法平复，连带着让她的咒力都不安躁动起来。
这是在高专感知到的召唤……
“老师……”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五条悟发觉到望月寻的异常，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望月寻几乎是站不住的扑进了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