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送殡的队伍,一路走一路撒纸钱,他们走过的路倒也不难找。
顺着纸钱方向,南昭雪带人进入一个小村子。
村子规模看起来不小,但此时都透着萧条荒废的气息。
大家都摒着呼吸,下马牵着往前走。
太白的马车远远垫后。
进入村子,距离近了,南昭雪发现,不是她感觉这村子荒废,而是真的荒废许多住户。
此时已是深夜,村民早都睡下,黑漆漆,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一片黑暗中,有一处光亮就特别扎眼。
地上纸钱沙沙滚动,和光亮像是来自同一方向。
玉空大师浑身紧张,双腿都在打颤,提着一口气,心里不断念着阿弥陀佛,纵然脚不听使唤,也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南昭雪。
百战百胜他们几人,一手牵着马,一手按在刀柄剑柄上,一刻也不松懈。
“到了,”南昭雪低声说。
纸钱的源头,还有那个光亮处,都来自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比其它住户的大门要略好一些,门前挂着几盏白灯笼,在夜风中晃来晃去。
门口还放着一个火盆,里面的火烧得很旺,通红的炭时不时“啪”一声响。
地上脚印杂乱,大小不一,应该是有很多人在此走动过。
“是这里,没错了。”
南昭雪并没有打算叫门进去,这丧事古怪,即便是风俗不同,人家死了人,也没心思招呼他们这些过路的。
“在附近找地方,把这里盯住,……”
话音未落,
里面响起脚步声,有人问:“是谁呀?谁在门外?”
百胜上前一步,还没开口,有人挑着灯笼出来。
白惨惨的灯笼照着他们的脸:“你们是什么人?”
是个老汉。
百胜回答:“老丈,我们是过路的,因为道路不熟悉,又错过宿头,故而走到村子里来。
正巧您这里又亮着灯,所以……没想到您家里不便,我们就不打扰了。”
老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既然是这样,那就进来吧。”
百姓回头看南昭雪,南昭雪打量老汉:五十多岁,普通棉布外袍,头发梳得整齐,脸上布满皱纹。
“好,那就打扰了。”
她一开口,百胜冲老汉一笑,摸出块碎银:“我们人多,麻烦了。”
老汉推辞:“不要钱,都是出门在外,哪能要钱?各位,请进吧。”
他们把马拴在门口对面的树上,南昭雪悄悄递给百胜一包药粉。
百胜接过,拴好马,围着一圈洒好药粉。
“王妃放心,属下会暗中看着马。”
这地方古怪,他们好不容易找来这几匹马,万一被放倒或放跑,也是麻烦事。
“好,”南昭雪看一眼后面,“一会儿太白来了,让他直接在马车里。”
“是。”
“我们家地方小,就这么几间房,委屈各位了。”老汉点上灯,十分客气。
“是我们打扰了才对,时候不早,您去休息吧,我们自己收拾。”小刀把老汉送到门口,看着他进正屋。
南昭雪等人暂时没
有分开,声音压得极低。
“说说,都有什么看法?”
玉空大师吐一口气:“反正我觉得这里不舒服,刚死过人……我不是说不值得同情,就是觉得怪怪的。”
“是怪,”小刀摩挲下巴,“刚办了丧事,还有闲心招待过路人,这就是善良吗?”
“没哭,”野风说。
“什么?”小刀没明白。
“那个人,没哭,”野风简短干脆。
小刀目光一缩:“对,我就说哪里怪怪的,那个老头脸上没半点泪痕,也不是特别悲伤。”
百战看一眼外面:“难道他们是在灭口?”
封天极:“……”
玉空大师拧眉:“不会吧?灭口不是悄悄的吗?还这么大张旗鼓地办丧事?”
“啊,也对。”百战侧身到窗户边,“管他呢,他不招惹我们便罢,若是敢招惹,直接揍。”
玉空大师拉住百战手臂:“战战,我跟你一起,咱俩一组,要是有人用武,你就上,有人动文,我就……念咒念死他。”
百战一脸严肃:“行。”
南昭雪:“……好了,都在这里吧,打个盹就行,大家都警醒些。”
众人不再多言,都闭目养神。
黑暗中,听觉变得格外灵敏,一道极低的泣声传来,虽轻微,但清晰。
南昭雪立即睁开眼,见百战眼睛圆睁,正从窗子往外看。
显然,他也听见了。
旁边的封天极缓缓点头。
野风提着刀,身子紧绷。
小刀起身,站到门后。
玉空大师也没睡着,但他没
有听见,见大家突然都醒了,还准备出击的样子,更紧张了。
“怎……怎么了?”
南昭雪摆摆手,示意他别说话,侧耳倾听。
不多时,又一声传来。
这一声,比刚才更清晰。
玉空大师呼吸都快停了:“谁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