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的宁延四处走动,当走到东边一座小楼时,看到庭前梅花,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作为高洁不屈的代表,梅在文坛的地位可不低,一百年前就有一位杜姓始人擅长写梅,一生写了一百多首诗歌颂梅花,其中最出名的当属《咏梅》,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让后世多少文人挂在嘴边回味无穷,不知如何称颂,最后只得感慨一句,好一个暗香来!
欣赏梅花的宁延还没有抒发完心中的文气,突然被一阵敲窗声惊醒,抬头看去,楼阁一角,一个妆容精致的女子正用竹棍敲窗,脑后长发盘起,按照大奉习俗,女子留发,成婚束发,眼前女子看起来年纪不大,但已然嫁做人妇,不过出现在这里,还是单独的一座庭院,不由得让宁延脑子里浮现出金屋藏娇四字。
不等宁延开口,眼前妇人便不耐烦的说道,“喂,旁边有路你不走,你踩我花圃做什么。”
宁延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因为太过沉寂,一不小心踩到了花园里,赶紧抬脚迈出,尴尬颔首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觉得这梅花挺好,兴致兴起,一时投入,有些失礼,实在抱歉。”
女子趴在窗沿上,看着眼前的英俊少年,眉宇间竟生出了一丝嫌隙,这明明是在夸梅花的话,听到女子耳中就成了华而不实的违心之语,于是冷哼道,“油嘴滑舌的中原人,区区几朵梅花,能值得你如此痴迷?怕不是心中有鬼,被我发现,这才编出这些话取悦我吧。”
宁延一脸疑惑,抬头看着女子,女子语气说不上刻薄,但还是有明显的不满,应该是知道自己是家主请来的客入,这才没有说得太过难听,宁延笑了笑,“文人学子,赏梅品菊,悠游世间,碰到心喜之物,便会开口称颂,甚至写诗作文,怎么在姑娘眼中就成了取悦他人的花言巧语了?”
这种先带入自我的主观猜测无根无据,楼上女子在听到宁延的辩驳后更显得如此,只见女子略加思索,便冷眼看着宁延说道,“文人士子口中的心喜之物就如同酒后之言一般,没有半句真话,尤其是你这种长的清秀的更是如此,这些话留着去骗尚未出阁的小姑娘吧。”
宁延有些百口莫辩,都不知道女子这是夸自己还是讽刺自己,本以为是一个勤俭持家的贤骑在,没想到这三两句话说下来,倒是更像那被负了心的幽怨少妇,“薄情多是读书人,这句话是不假,但也不能靠着这句话就将天下读书人一棒子全打死吧;这马还有好马劣马呢,读书人不也是一样?说这些都扯远了,但说句真心的,这梅花确实是不错。”
女子也觉自己理亏,便关上门窗户,不再理会宁延,宁延无奈摇头,这个小插曲并未影响到宁延,晚上陈先俞宴请宁延,宁延几次想问门口小楼中的年轻妇人,但都没说出口,这万一真是金屋藏娇,自己这不是闹尴尬吗,有钱人家的老爷都喜欢养小妾,这陈先俞也不过是普通人,对于女子的喜爱也是能理解。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陈家便上上下下便忙活了起来,一问才知,陈家长公子陈辛如今天要回来了,长公子爱干净,这陈家主一大早便安排家丁清扫院子,西北风多沙多灰尘多,接连清扫了大半天才算将小院打扫干净,对于陈辛如宁延倒也挺期待,昨日他向下人打听了下,陈辛如十七岁就在陈先俞的影响下参军了,因为战功卓著,在征讨西羌时,带着两千铁骑出奇兵绕后,焚毁西羌十万石军粮,让西羌未战先败,后来因为实力非凡,军功卓著便被封为留下营上将军,也是十二营将军冢最年轻的一位。
正午之时,一身白袍的陈辛如骑着一匹枣红大马出现在府外,宁延看着陈辛如,当真是勇武俊逸,虽说陈辛如称不上多帅气好看,但这一身白袍和身上的军伍气息映衬着他确实要比寻常男子英武一些;与此同时,陈辛如也看到了站在父亲身边的少年,心中很是疑惑。
来到老父亲身边,陈辛如一边谨慎的看着宁延一边说道,“父亲,这位是。。”
陈先俞贴在儿子耳边,轻声呢喃着,随后就看到陈辛如的眼神从谨慎变得震惊,到最后的不可思议,宁延率先打破僵局,颔首道,“陈将军,幸会。”
陈辛如正要行军礼,看穿陈辛如意图的宁延赶紧上去拦住,“普通百姓,不值将军如此。”
能做到统领一万余人的将军之位,陈辛如自然也是有些能力的,当即颔首道,“公子,幸会。”
“大哥。。”话音未落,就看到一女子从旁边小径走出,径直冲到陈辛如身上,抱着多年未见的大哥失声痛哭。
“大哥?”宁延心中疑惑,这叫大哥的女子不正是昨日碰到的那个妇人吗?这怎么叫陈辛如大哥,难道他是陈辛如的妹妹,陈先俞的女儿?可是昨日为何不见陈先俞说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嫁人的女儿呢,害得自己还误以为陈先俞偷偷尝腥呢。
陈先俞冷眼看着跟在女子身后的家丁,两个家丁也无奈啊,这大小姐脾气上来了,谁拦得住啊。
陈辛如看着妹妹,是又惊又喜,但又充满疑惑,“果如,你怎么回来了?妹夫没和你一块吗?爹,妹妹回来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呢。”
陈先俞尴尬的一阵咳嗽,委屈的陈果如抱着陈辛如失声痛哭,“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