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长鹰勒格上主的位置上,而因为慕容宝玉的知遇之恩,因此公输望一直对慕容家敬畏有加,即便现在同为勒格上主,见到慕容宝玉,公输望还是回低头称一声慕容上主,这声上主也许并没有什么,可是这低头可就是货真价实的自降身份了。
而公输望眼中,自己一个中原人,凭什么能在北蛮立足,自己坐上上主之位就能安稳吗?答案是否定的,从自己坐上位置开始,就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看呢,自己每天都像在走独木桥一般,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要想保全自己,保全家人,他就必须要给自己找一个足以保全自己的靠山,而慕容家则是除了北蛮王庭的不二之选,试问,如今北蛮部族,能和慕容家相提并论的能有几家?只怕是一家都没有吧。
身为一个中原人,公输望深知自己能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刚来北蛮的时候,因为语言不通,自己和母亲没少受骗;甚至因为自己是个柔弱书生和中原人的身份,没少被这些狗眼看人低的蛮子欺负,越是如此,公输望就越不想舍弃如今的一切。
不过在整个北蛮境内,中原人最多的地方便是公输望掌管下的长鹰勒格,或许是因为自己是中原人的缘故,那些从大奉逃难而来的百姓都会下意识的来这里投靠自己,比起北地蛮子,公输望自己也是更喜欢有教养,有涵养的中原百姓。
水草丰茂,牛羊成群,这是宁延对长鹰勒格的第一印象,摆脱了锡林勒格的黄沙后,长鹰勒格倒是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草原之美;怪不得人们说过了白狼川就是北蛮腹地,是啊,有如此草场和牛羊,放到大奉也是妥妥的沃土一片啊。
“北虎南动,七星东移,霞光西升,银月坠地。”宁延骑在小白身上,琢磨了半天也没有着琢磨出什么门道,看向身边的裴羽,疑惑道,“前辈,您见多识广,可曾知晓这此中深意?”
裴羽摇着扇子,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随后突然两眼放光,正当宁延以为裴羽会给他一些指点的时候,裴羽突然说道,“在锡林勒格境内有一草庐,草庐主人名为沈迁,是元道离的亲传弟子,若是能找到他,或许能解开这十六字之谜。”
“切,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宁延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身后的袁亥北沉声道,“元道离,难道是五十年前走遍大奉十八州,绘出十八卷《山河水经》的元道离?”
“正是此人。”裴羽悠然的点了点头。
元道离既不是位高权重的官员,也不是武道高深的侠客,但它却是让所有人都敬重不已的侠士,都说大奉多山水,早在大奉立国之初,太祖皇帝就派工部绘制《大奉山河图》,包括大奉所有的河川溪流,地形地势,城池部落;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历朝历代原本尊为经典的《大奉山河图》已然不再准确,当时身为工部督造的元道离在治理江南水患时,发现上面的河流走向和实地并不相符,这要是按照图中所标注的治理水患的话,那整个江南都要被淹,于是元道离冒着被钦差检举斩首的风险,重新画了江南水患图,水患治理完毕后。
果不其然,因为擅改水患图,元道离被罢官;免官之后的元道离并未自暴自弃,相反,他趁此机会,细细研究了当年的《大奉山河图》,这一看就被他看出了无数错误,包括渡口位置,山川走势,溪流源头等等,大奉百姓不了解脚下故土可不行,于是元道离便下决心重绘《大奉山河图》。
从三十五岁开始,一直到五十五岁,二十年间,元道离走遍大奉十八州,从靖州塞北走到汕州雨林,从扬州东海走到雍州河西,在汕州,他差点被当地山民绞死,在荆州,为了探究河流深度,他一脚踩空,差点被淹死在湘江;一次次的身临险境并未打消元道离绘制山河图的决心,二十年后,《山河水经》横空出世,整整十八卷,每州一卷,上面大到山川河流,小到乡间溪流都描述的及其详尽,山高,山势,水深,水源,及其详实。
写完《山河水经》不久后,积劳成疾的元道离就与世长辞了,而继承了元道离识山辨水之术的沈迁却拒绝了入职工部的机会,只身前去北蛮,誓要画出一幅详尽的北蛮地图;结果因为太过冒进,沈迁被当成奸细锒铛入狱,后来在公输望的保释下才被放出来,但却被限制终身不得离开长鹰勒格。
一个志存高远,想着绘些天下山河的有志之士被禁足弹丸之地,心中郁闷与失落可想而知;从牢狱中出来后,沈迁便盖了一座草庐,养了一群牛羊,终日饮酒作乐,暗自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