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毓对其性情甚为不喜,却又耐不住他整日里“舅父,舅父”的叫着,且不止如此,这白芸焕师从大儒张末,为人博学却也自傲,更有着一个混不吝的性子,每每自己做事他都要以大道之论参与一番,待被自己训斥之后,又似狗皮膏药般贴上来,当真是烦人的很。
至于尚雷就…更烦他了,因为这白芸焕每次见他都嘲笑他,只因他至今还是个…雏。
他就不明白了,凭什么就他被嘲笑,同样都是雏,怎的萧毓就…
咳!!!
他什么也没说。
果然相比国君还是他比较好欺负些。
尚雷默默收回了看向萧毓的幽怨眼神。
萧毓端坐上首,倒不曾在意尚雷的神色,他解惑道:“此番他是被大儒张末特意派回来辅佐与寡人的。
前些日子恩师倒是来信提醒过寡人。”
(萧毓师承鸿儒郑柳,号云山老人,与大儒张末是至交好友。)
只不过那时正赶上他得知苏愉被替之事,心中抑郁,便将此事给耽搁了。待再想要写信拒绝时,白芸焕已然回到了上都。
萧毓不欲与尚雷细说太多,只道是提个醒让他莫要招惹白芸焕。尤其近来他意欲南下攻打万历,现下他还不曾来找过他,但想来依着白云焕的性子定是反对居多。
尚雷是领兵战将,若因招惹白芸焕而耽搁了战局那实在得不偿失。
又稍作闲聊,见天色渐晚,尚雷便起身告退了。
萧毓一身酒气,神志也是浑浑噩噩。不过难得今日无事,他便放纵了自己。
刚起身准备去廊间幽径走走,就见黑风急急的过来了。
不过看似着急,却见其面色疑惑,不像有什么大事发生。
果然黑风人未到,声先起。
“陛下,刚属下送尚将军出宫,结果刚走到甬道,就见其想要打发了属下回来,属下好奇,应付了将军之后便偷偷跟了上去。
结果发现他竟是直奔北门方向而去。
属下担心事有不妥,故而特来禀报。”
萧毓难得露出了几分笑意。
想来是去了角楼了。
“随他去吧。”
后想了想担心下面的人再冲撞了苏悦将来没法跟尚雷交代。
于是又吩咐道:“告诉下面的人,北门角楼里的人好好照看,莫要慢怠了。”
黑风不明所以,心有疑惑,不过他只是个下属,听命行事就是了。
于是他便颠颠的跑去内监大总管陈公公那里,将萧毓的话原原本本传达了一遍。
陈公公作为内监总管,自是知道北门角楼那住着一个媵女,且不仅如此,他还听说那媵女十分绝色,怎么着,这是陛下起了心思了?
毕竟陛下登基一年余,莫说关心哪个女子,就是后宫都未踏进去半步过。
现下恐怕后宫嫔妃连谁是谁陛下都分不清。
但如今却独独对那媵女格外关照。
这…他可得好好办,没准这女子就是第一位得宠的主儿。
保不齐日后何等荣耀呢?!
这公公想的比较多,于是连夜将自己揣测的意思给传了下去。
因而苏悦三人在吃过了一顿极其简陋的晚餐之后,正准备摸黑上楼睡觉之时,一楼大门被敲响了。
此时都已经三更时分了。
玉菲困的直打哈欠,但又不得不去开门。
但见门口一群小太监,端油灯的端油灯,送锦被的送锦被,更是有银炭,松香,茶具,糕点等等一大堆的好东西。
玉菲登时就不困了。
这三更半夜的,她正愁屋里冷的睡不着呢,没想到就…送来了。
雪中送炭就是这么来的吧。
她现在顾不得想为何这些东西会突然被送来。
她只想赶紧将她们姑娘的屋子给暖和上。然后再让她们姑娘多吃点东西,饱一饱。
于是她紧着招呼这些小宫侍将屋里布置上。
油灯点上,银炭烧上,茶水煨上,一会时间,屋子里果然就暖和多了。
一群小宫侍离开之后,三人围着火盆依偎着取暖。
玉菲感叹道:“姑娘,你说咱们现在过的这都是什么日子嘛!”
真不敢想象以后的光景。
玉蓉在一旁瞬间红了眼圈,“咱们姑娘以前哪遭过这些罪。
莫说是些银炭,就是地龙我们都使不过来。”
苏悦心里也不好受,其实多半还是想家了。
如今远走他乡,吃的苦越多,越是觉得曾经家中亲情宝贵。
那时家中有父亲母亲撑腰,这些个物件她何时缺过。
更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还会为了吃食费尽心思。
父亲母亲…你们此时可有好好安睡?
姐姐如今是否已经与敦世子终成眷属?
淳遇可有回到家中?
…
想着想着,苏悦不禁湿了眼眶,剪水的瞳眸迎着灯光滟潋,晶莹的泪珠扑簌而下。
现下可没人给她撑腰了。她需坚强才是。
可是,只要今晚,她只哭过今晚便好。
…
尚雷沿着甬道晃晃悠悠绕着城墙来到了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