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刻也不能等,纷纷下船,方子固等人伸展筋骨,身上不约而同发出劈哩叭啦的声响,严长老赠予的船也在他们下船后,四分五裂地沉入轻河之中。
岸边另一侧是原本用来渡过轻河的船只被硬生生拽到了岸上,看来南予意的确没办法损坏,但他却可以让船只不能再下水。
温天遥错愕道:“这么缺德?”
方子固翻白眼,嗤之以鼻道:“缺德?他这特么是掘人祖坟,要遭报应的。”
在他们正前方是数不清的石阶蜿蜒而上,在重重山脉高处,有一座白玉红砖,金瓦琉璃的宫殿,宫殿上方的神龙立于云端,如同活物一般高高在上的俯视众生,此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看似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让众人不由心生敬畏。
傅云墨又看了一眼那搁浅岸上,足足能乘下百人的大船,能将此等庞然大物从轻河中拖出来,南予意不仅缺德,还很可怕。
他说道:“要是严长老没给江师弟准备那条船,神殿开启,我们便只能和其他宗门一样眼睁睁看着长生殿独享了。”
方子固冷哼道:“但凡我能打得过他,一会碰上面,我就把他打成猪头!”
傅云墨哑然失笑道:“别吹牛了,师兄,我们还是快些爬台阶吧。”
有了音栖宗的女弟子作伴同行,一路上多了些欢声笑语,青鸾跟衣芝菡更是粘在一块,温天遥和程曜聊了一些帝都的近况,并劝他秘境结束后回家看看。
帝都处于四域中心,以四大家族为首,其实力、财力皆比得上一般的三品宗门,程曜身为独子,本不应该投身寒山宗,但他志不在家族,便义无反顾的离开了家。
如今已有五年未归。
程曜倒并非不愿意回去,心里也想念父母,只是一回去,家中长老总是对父亲施压,希望他能担起程家少主的重任,他不想继承家主之位也不想父亲为难,干脆不回去,省得被念叨。
温天遥调侃道:“庄家的庄妹妹可还念着你呢,前些日子碰上,她还问我,你近况如何。”
程曜一挑眉,语气凉薄道:“庄绮?你劝她死心吧!”
温天遥笑道:“庄妹妹秀外慧中,又算得上是你青梅竹马,何处不好?”
程曜斜了他一眼,步子一停,冷声道:“青梅竹马?别搞笑了,我病没好之前怎么不见她献殷勤?你看得上,你娶她就是,少在这拉我下水!”
温天遥闻言一怔,干笑几声止住话题,程家原先落魄,又要花大量钱财给程曜看病,除了温家,谁也不愿意帮忙,后来一位云游的大师说是有一株名叫“七丈叶”的灵药能消去程曜身上的疾病,程家夫妻便带着程曜远赴西域寻药。
在销声匿迹一年后,夫妻二人带着程曜重回帝都程家,不但治好了程曜的病,还带回许多珍物,又仅用一年时间便让程家成为与温家势均力敌的家族。
从那之后,身体不再羸弱的程曜,修炼速度远超同龄人,庄家和赵家将自己家女儿推过来也都打着把未来女婿套程曜身上的如意算盘,温家虽然没这个打算,可要是程曜能看上他们温家女儿,那自然最好,看不上也不必赶鸭子上架。
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是为一桩强求来的婚约惹恼程曜,那得不偿失。
既然程曜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位庄家妹妹便是无缘无份了。
众人一路疾驰向上,神殿在视线中越发清楚,直至站在它身前,众人才发现,远观中那些雕栏玉砖、精美奢华的大殿早已腐败,纵然仍有威严壮观之象,却也掺着悲凉之意,朱红色的大门禁闭着,他们距离大殿还有一小段石子路,石子路在高耸的峡谷中间,不用靠近便能感受到入口的威压。
长生殿的人已经安营扎寨。
长生殿弟子聚以中心的男子,是南予意,他看起来与程曜岁数相同,乌发用玉冠束着,双颊鬓角落下两道龙须,一身墨衣,睁眼露出一双紫幽的瞳色,望着方子固等人,其内溢着冷漠。
他没有说话,倒是身旁的女子,嚣张道:“你们音栖宗和寒山宗、药宫倒真是同气连枝,没有船,你们如何过来的?”
衣芝菡一向笑盈盈的面容瞬间冰冷,她道:“我们怎么过来,和你有何关系?”
“你——!”
“你什么你?”
青鸾不喜与人争执的性子,此时也出声道:“秦云月,他南予意有本事把船拖上岸,我们就有本事自己横渡,我们不问罪,你上赶着逞什么威风?”
衣芝菡和青鸾是濯海域有名的仙子,秦云月却是个不入流的内门弟子,不过仗着南予意在旁边,狗仗人势。
见她憋不出话反击,青鸾懒得搭理她,一行人在另一侧坐下生火。
现在只需要等待神殿开启。
江易从下船后,一路上都没说话,程曜见他脸色不对,担忧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江易抬眸看着程曜,道:“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在迷雾中消耗过多,连带着凡脉的灵力都匮乏,方子固等人不是南予意的对手,其他宗派也未必没有别的法子横渡轻河,江易担心神殿一旦开启,自己这层身份怕是难以出手护住他们,尤其是程曜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