砾城,皇宫。
庄严大气华贵永远是皇宫的主色调,金黄色的由顶尖匠人雕琢的屋檐、瓦砾,都极为精致、华丽。
然而此时这座宫殿的主人,这个国家的主人,心情并不是那么美好。
看上去才三四十岁、满头黑发、血气充盈的老皇帝,身着金黄色龙袍,站在白玉雕琢的栏边,面色阴沉。
他已经很老了,再过几年就是百岁大限。
天下人都知道百岁意味着什么,不论是七国的盟约,还是朝中权贵,甚至是皇室,都有过约定:帝王不得容纳真灵,不可长生。
这就意味着,再过四五年,这位老皇帝就要归天了。
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等死,并不是一件好受的事。
朝中大臣都在为老皇帝归天之事暗中准备,悄悄站队,清除异己,都在等待着这件注定的事到来。早朝时,老皇帝高坐在龙椅上,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太子和三皇子极为活跃,对朝中之事大加干涉,他也是默许了。
似乎所有人都觉得,此时的老皇帝,正静静等待着百岁之期的到来。
甚至于,此时在砾城外厮杀的、来此江湖、来自其他六国的绝顶高手们,也忽视了老皇帝。
他们都忘记了,这位老皇帝,在暴熊将军成名前,是一位日常御驾亲征,带领羸弱的沙华国一次次挡住邻国讨伐,几十年来杀敌数十万的铁血帝王。
直到暴熊崛起,征战天下,这位帝王才收敛杀性,久居皇宫,勤政治国,镇守都城,在这一内一外之下,沙华国才成为天下排名前三的大国。
这位老皇帝的骨子里,也是嗜血残暴的。
“东西取来了吗?”
老皇帝负手遥望,平静地注视着远处的战斗。
“回陛下,取来了。”
曹喜恭敬地弯着腰,双手托着一个小巧木盒。木盒中,是一块小心翼翼折叠好的碎布。
老皇帝双手取过碎布,摊开。
这块碎布看上去年代极为久远,成棕褐色,上面沾有血迹,似是从一破烂长袍前摆处撕扯下来的。
布上用鲜血写了许多字迹,和演变至今简化的文字不同,很古老的文字。
“陛下……”曹喜眼眶微红,忍不住喊了句。
老皇帝笑了笑,“小喜子,你跟了朕几十年,知道朕的性子。”
曹喜低声劝道:“可以让白将军出手,实在不行奴才也可以,您不必……”
“那没法儿把他们都留下。”
老皇帝忽地一笑,语气森然:“嘿,八位绝顶高手,真是舍得!那几个老东西怕是眼巴巴盼着朕死,朕就遂了他们的心愿!不过死前,要恶心他们一把!”
曹喜面露凄色,不敢接话。
忽然老皇帝话锋一转,问道:“小喜子,你觉得,朕的几个儿子,哪个比较好?”
这简直是送命题……
曹喜躬身,垂头低声道:“奴才觉得……都挺好的。”
“你也会打机锋了!”老皇帝笑骂了句,又问道:“那你觉得,谁更合适当皇帝?”
这话问得更是直白,而且绕不过了。
曹喜斟酌片刻,才道:“太子殿下极善政事,文韬武略也是上佳,若是继位,怕是不会辱没陛下的期待。
“三殿下果断坚定,善于用人,也敢用,门下客卿不乏惊艳才绝之辈,若是他继位,沙华国也不会差。”
老皇帝忽然问道:“收了他们多少银子?”
“各五千两,已充国库。”曹喜老老实实回答。
老皇帝摇头笑笑,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老八你觉得怎样?”
曹喜沉默更久,才缓缓吐出两个字,
“极佳。”
“他给了你多少?”
“分文未给。”
老皇帝静默片刻,才缓缓叹了口气,“可惜他生得晚了些。”
是啊,八皇子生得晚了些,朝中大臣除了暴熊这类中立派,其他人都被两位皇子瓜分完了……而且八皇子也不像是有觊觎皇位的心思,天天就遛鸟……曹喜在心里念叨着,忽然又听见老皇帝开口,
“曹喜。”
“奴才在!”曹喜急忙说道。
老皇帝转身,手持着那张沾血的破布,居高临下俯视着面前的太监,一字一句问道:
“朕问你,日后不论是朕的哪位皇子继位,你是否还会效忠他?”
曹喜全身忽然冷汗直冒,他很清楚,此时若是回答让面前的帝王不满,怕是要横死当场,即便这位帝王只是个一流高手。
“奴才效忠陛下。日后……效忠的,是沙华国!”
老皇帝静静地看着这位太监,他攥着破布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缓缓松开,转身,吐出一个字,
“善!”
……
白府。
兄弟俩还在屋顶上吃瓜。
“这得打到什么时候啊?”白火吐槽道。
“同为绝顶级,打个几天几夜不足为奇。”白红解释道。
“可惜离得太远了,也看得不真切。”
两人只是坐在白府屋顶上看,打斗的地儿是在砾城郊外,只能见着漫天的刀光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