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避不开宗藩禄米这个雷区,但短期的压力无疑能够削减不少。
众士子交换了一下眼色,则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已然不想再继续围攻林晧然了。
唐三失望地将那份拯救天下苍生的国策揉成团,却是对着林晧然大声地质问道:“敢问林大人,自古都是帝心难测,本朝诸多重臣皆是不敢任事之辈。若是皇上让您清理宗室禄米之弊,你可敢担此大任?”
此话一出,原本准备离开的士子亦是停下了脚步,显得好奇和希冀地望向了林晧然。
捕头张虎的眼珠子一转,当即上前大声地指责道:“大胆,皇上和诸位大人亦是你一介书生能够妄论的!”
“我等只是想知道林大人是有担当的大丈夫,还是表里不一的小人,故而想知晓林大人会如何做!”唐三面对着张虎的指责,显得很是硬气地回应道。
这话显得颇为无礼,气得林福和张虎便是想要上前挨这个人一顿。
林晧然想要收拾一个书生,不过是点了点头的事情,只是他现在面对的是数百名士子,而这唐三已然是借了士子们的势。
他终究是要顾及声名,面对着在场士子的目光,便是直接给出承诺道:“如果朝廷要林某人清理宗室禄米之弊,林某人自然是责无旁贷!”
虽然他知道说出这个诺言,将会给自己带来一定的麻烦事。只是有些事总归得做,有些事情总得去担当,毕竟他确实是想要改变这个腐朽的王朝。
当然,他一直还是以革新派自居,却不能眨眼说瞎话,认为朝廷不该削减宗藩禄米,更不能给人一种不敢任事的把柄。
“在场诸位可都要听清楚了!林大人,今日所言,他日还请勿要不认账!”唐三对着众士子提醒了一句,便是对着林晧然正色地道。
张虎的手当即扶在了刀柄上,不仅感受到了唐三的不敬,明显带着一份深深的恶意。
林晧然知道这名书生定然是受人指使,当即冷哼一声地回应道:“我林晧然行事光明磊落,又何须你这种人督促!”说着,又对着众士子朗声道:“古之欲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今日在此与诸兄共勉!”
除了一小部分居心叵测的士子,绝大多数的士子对林晧然都是极为恭敬的。现在知道了京城的传言不实,又得到了林晧然的明确表态,便是纷纷进行回礼。
林晧然跟着众士子告辞,众士子显得彬彬有礼地回礼,旋即让出了一条过道。
唐三虽然心有不甘,但已然是感受到了林晧然的威风,显得灰溜溜地退到边上。
林福则是递给张虎一个眼色,示意他望向那边的唐三,张虎则是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林晧然重新钻进轿子,正襟危坐地坐在轿中闭目养神。
按说,在探明皇上的心思,这宗藩禄米一事是万万碰不得。只是他明知道背后有人推波助澜,但却不得不接下此招。
这确实不是一件好差事,甚至是一件注定得罪皇上的差事,但他亦是扪心自问。如果宗藩禄米如此演变下去,大明百姓要承受多大的负担,而这个腐朽的王朝又能坚持多久?
朝廷一年的粮税收入是二千万石,既要维持朝廷的日常运转和开销,又要承担大明军队的兵饷,却还要拿出一大笔来支撑着朱家子弟的锦衣玉食。
虽然大明后面的毁灭是由诸多因素造成的,但宗室无疑是重要的一方面。这养六十万军队都是千难万难,更别说要负担起足足六十万朱家子弟的锦衣玉食,成为拖垮大明财政的一大弊病。
如果现在不想办法解决这个弊病,或者仅仅是减缓一下病痛,这个王朝定然还是要灭亡,华夏子孙又要遭受重大的变故。
有时他心里亦是很认真地在思考一个问题:他推动大明开海和清除盐弊,真的就能拯救这个王朝?能够让华夏子民站到世界之颠?
在回到家里的时候,他换上了士子服饰,便是携带着妻子吴秋雨一起前往槐树胡同的吴府。在傍晚降临时分,吴山这才从吏部衙门回到家中。
吴山是嘉靖十四年的探花,但实质比徐阶还是大上三岁。经过这近一年的吏部尚书生涯,他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春风得意,反倒是头发已经白了一半。
林晧然看到吴山如此,心里亦是暗叹一声,便是上前施礼道:“小婿拜见泰山大人!”
“你现在已然是礼部左侍郎了,今后便少些过来吧!”吴山见到林晧然的时候,却是板着脸说道。
吴母和吴秋雨亦是来到前院迎接吴山,在听到这个话的时候,二人却是认为自己耳朵听错了一般,显得不可思议地对望了一眼。
林晧然微微一愣,但旋即便是苦笑地施礼道:“小婿领命!”
人跟人终究是不一样,像杨博把持兵部,恨不得整个兵部都是他的人。而严世蕃掌权之后,更是恨不得全天下都是严党。
只是偏偏这个岳父并不喜欢搞这一套,已然是信奉着“君子群而不党”的圣人教诲。
这个便宜岳父在吏部没有借机培植党羽亦就罢了,竟然连自己这个女婿都要避讳,当真令人无奈,亏自己跟杨富田那帮人还想着如何将岳父推出首辅的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