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掌珍把她自己公廨的内室暂借给了沈愉做献妆的准备工作。
中秋宫宴是在八月十五,献妆肯定不能卡在当天,至少要提前两三天让薛御女先试试才行,沈愉正式到秋掌珍的公廨内室来上班是在七月的最后一天,即使算上今天,也只有十二、三天的时间了。
如果是在现代,十二三天,足够沈愉研究出二十七八个“御女献舞妆”备选,再偷偷接上好几个商单了,可是在这七缺八不足的年代,她只祈祷自己的原始化妆品研发不要失败,否则说不定就一命呜呼了。
各样东西一水地排开,沈愉深呼吸一口,正式开始了从一线化妆师到产品研发的转变。
拜前世的某位多事夫人所赐,那位老人家年纪大了,总觉得化学品都是不好的东西,再贵的化妆品她也不大愿意往脸上抹,为了那高昂的报酬,沈愉一咬牙一跺脚,硬是关在屋子里研究了半个月怎么做古法化妆品。
底妆就是她研究的重中之重。
沈愉拿起那一小篓来之不易的芦荟,熟练地去刺、削皮,放到水中浸泡,泡了约有两刻钟,沈愉便把这些芦荟肉捞起来,加一点烧开后放凉的水,放到陶碗里仔细地捣弄起来。如是这般,芦荟不一会儿就出了胶,沈愉拿纱布滤掉芦荟肉,把这碗芦荟汁搁到一旁静置,又盖上了纱布罩子,防止有灰落进去。
昨天写单子时她特意向秋掌珍打听了,珍珠粉是能找到的,只不过是用来吃的,也就是说用来涂脸的话不够细。
那一小袋珍珠粉金贵得很,饶是如此,沈愉也只得将它们细细地碾过两遍后又过筛三遍,万一到时候涂上脸有粉掉下来,或粉太粗糙伤了御女的金脸,那可就坏事了。
筛出来够细的珍珠粉,沈愉把不够细的那些也珍藏起来,放进了自己的小包袱里。那话怎么说来着,厨子不偷,五谷不收,她虽然不是厨子,这道理也是差不多的嘛!
昧下了东西,沈愉心里都是美滋滋的。要用的那些珍珠粉又被她分成几等份,以免制作素颜霜的时候放的珍珠粉太多或太少导致前功尽弃,筛珍珠粉是个细致活,等沈愉做完这些,一旁的芦荟汁也彻底地出了胶,沈愉凑上去闻,不错,还有点清香。
筛过的珍珠粉、紫藤花露、静置过的芦荟胶以不同比例混合,沈愉举着铜镜把那五份成品分区域涂在自己额头上。不过刚拿起铜镜她就笑了,铜镜嘛,照个轮廓还行,想辨别肤色,那就想太多了。
她只好站到窗前把窗户打开,为了防止手上的汗毛影响她对颜色的判断,她还拿本用来剃眉毛的小剃刀把手臂上的汗毛全都剃掉了。
试验一番后,沈愉剔除了一罐珍珠粉放少了太稀的,一罐珍珠粉放太多太白的,留下了三小罐自制的简陋版素颜霜。薛御女她没见过,不知她肤色如何,这三罐颜色不一,到时候选择其中与薛御女肤色最贴合的那罐便是。
沈愉小心翼翼地把两罐次品也收好,说是次品,其实凑合凑合也能用,这玩意儿现在怕是全大宣朝也就这五小罐,她可不想浪费。
傍晚,秋掌珍下了班来视察沈愉的工作,沈愉心肝肉疼地挖了一小粒素颜霜出来涂在自己半边脸上,秋掌珍看得一愣一愣的,随即便称赞她这东西好。
沈愉想了想道:“此物名曰珍珠霜,有调和肤色之效,只是制作难得,现下只能紧着御女的先用着,回头我再做几罐送给掌珍。”
秋掌珍看得心痒痒,但先听她说制作不易,又被她画了个“送几罐”的大饼,本想打听打听这制作方法,此时也只好按下去了,当下便笑骂道:“就你乖觉,难怪能哄得你陈姑姑把你送到我这儿来。”
沈愉赶紧嘴甜道:“秋姑姑、陈姑姑两位姑姑恩遇我这个不入流的小宫女儿,我这心也是肉长的,知道着好歹呢!”倒是顺杆子往上爬,也不叫她“秋掌珍”,亲密地叫起姑姑来了。
秋姑姑笑得眼角都咧出了几条褶子,看沈愉嘴里甜蜜得紧,又像是个有真本事的,心思一活,便道:“既如此,那我也托个大,收下你这声姑姑了。”
沈愉接收到了秋姑姑的示好信号,这些在宫里讨生活的女官无一不是人堆里拼杀出来的,有这么个老前辈带着,可比她一个人艰难搏杀要容易多了,她立马也换上副菊花似的笑脸,从善如流地拜了下去:“姑姑厚爱,侄女儿都记在心里,日后也必当孝顺姑姑!有侄女儿一份,就绝缺不了姑姑您的!”
秋姑姑笑歪了脸,亲自把沈愉扶起来,又拿手指虚点她一下:“你这油嘴滑舌的,罢了,我也到了这把年纪,无儿无女的,但愿你这颗孝心不是唬我的就好!”
于是这新鲜出炉的姑侄两人便这么你孝敬我我疼爱你地说了半箩筐的话,末了秋姑姑还挪动她那颇有风韵的尊驾亲自送沈愉到了门口,沈愉小包袱里揣着两罐次品珍珠霜——好的都在秋姑姑那儿存着,她怕回寝舍被红绡等人摸了去,还有秋姑姑赠她的认亲礼,一枚金包银簪子,高高兴兴地回了乞巧宫。
沈愉平白无故地失踪一天半,红绡两个虽然碍于和她关系不佳不好发问,鸳鸯却没这个顾虑。
吃过晚饭,鸳鸯殷勤地打了热水来,找沈愉探问她的去向。
红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