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旭觉得刘京生能够读懂自己的心。他往往一眼就能看出自己不开心,并一语中的指出症结所在。
陈旭的确意难平,她宁愿陈志刚和周凤兰永远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就像从来没有过任何瓜葛一样。她可以当自己的父母英年早逝了。每当他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陈旭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那么大度,做不到原谅。她觉得自己很矛盾,她热爱生活热爱生命,却并不感激把她带到这世上来的两个人。一想到陈志刚居然在得知她考上重点大学之后,还要蹭一波热度,巧借陈旭考大学之名办升学宴去收礼,陈旭就觉得恶心。
这次拆迁,如果不是刘奶奶仗义执言,结果也不一定是什么样的。另外一点,陈旭虽然只是一个普通公务员,但如果没有这份工作,恐怕陈志刚也不会同意把这个房子给她。陈旭说服不了自己,总是觉得心里不舒服,面对伤害过自己的张勇,她甚至都没有这么别扭。
也许忘却那些不堪的过往对自己是最好的,但是每当陈志刚出现,陈旭就会想起自己被抛弃的那些岁月。她觉得周凤兰还好,最起码不会来烦自己。
单位门卫打电话给陈旭,说她的母亲在门口等她。陈旭兴高采烈的跑出来,她等不及电梯,一路从楼上跑下来的,保安大叔说她母亲在外面等,陈旭以为韩慧来看她了。当她跑到门口一看,仿佛一瓢凉水浇在了自己的头上,原来是周凤兰。前两天自己还在庆幸她不来烦自己,没想到这么快就打脸了。看来不想见的人,想都不要想起,否则很糟糕。
陈旭冷脸问道:“你来干什么?”周凤兰注意到了她的情绪变化。看着陈旭迫不及待的跑出来,然后又变了脸色,周凤兰还以为是自己穿的不太体统,让陈旭觉得丢脸了。她摸着自己有些油污的衣服歉意地说:“我来得急,没换衣服。”陈旭不理这个茬,又问:“你来到底有什么事?赶紧说,我现在在上班呢,没有那么多时间。”
周凤兰懦儒地说:“就是欢欢她爸的事。”陈旭小学毕业时曾经在周凤兰家住过一个假期,知道周凤兰的小女儿名叫欢欢。陈旭不开口,等着周凤兰的下文,周凤兰看着检察院的大门,说:“咱们能不能去别处说呀?”
陈旭给李畅打了个电话请假,说有事出去一下。陈旭领着周凤兰去了经常去那家奶吧,因为不好白白占位子,陈旭点了两杯酸奶。周凤兰有些局促的说:“我不知道你听说没有,就是我们开那个饭店,液化气爆炸了,炸死了人。我一开始就不同意开这个饭店,好容易有点闲钱了,他就非得折腾着要开饭店,说是比烧烤摊挣得多,这装修钱还没挣出来呢,液化气就爆炸了,死了六个人,还伤了十几个。现在欢欢她爸被抓起来了,饭店也被查封了。我也知道死的人很可怜,谁也不愿意出这事。我和欢欢也很可怜的,现在欢欢上大学的生活费都是借的。你在检察院上班,你能不能帮着打听打听这个案子现在移交到检察院了吗?你看看能不能帮着托托人?”
陈旭前两天还真听刘云说起过北城有一家饭店液化气爆炸的事,当时很为死伤者惋惜,只是没想到居然是周凤兰家新开的饭店。陈旭看着周凤兰那张漂亮但是有些憔悴的脸,半晌没说话。这一刻,陈旭觉得自己简直是恶毒的,她既不同情也不心疼自己的母亲,仿佛是一个陌生人一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她觉得自己甚至比陌生人更冷漠。
陈旭一边用小勺挖着杯子里的老酸奶,一边说:“不好意思,我帮不上你。首先,案子的事情不归我管,我在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我不能违反工作纪律打听案件的进展情况。另外,我不觉得我们有那么深厚的感情。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过去的二十二年,我的死活你也没有管过,如今你跑我这里卖可怜没有用。”
周凤兰落泪了,她用手抹着眼泪说:“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当时也是迫于无奈呀!我一个女人,离婚的时候,我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在饭店打工朝不保夕的。回你姥姥家住,你舅妈天天阴阳怪气怪话连篇的。我一个人在那容身都难,我怎么带你啊?我想你奶奶挺喜欢你的,你跟奶奶在一起有房子住有饭吃,不比跟着我有上顿没下顿的好吗?后来我跟欢欢她爸结婚,我也和他商量过,说把你带过来,可是他不同意。后来我听别人说后爹有欺负带过来的女儿的,所以我就想不带就不带吧,你有你爸和你奶奶管着的,也不能受苦。”
陈旭突然就笑了,笑过她压低声音说:“是吗?那我还要感谢你这么为我着想了!既然你知道继父是会打继女主意的,我在你那住那几天,我说那个男人偷看我洗澡,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反倒骂我呢?而且你又怎么知道我在奶奶那里就没有人欺负我呢?”
周凤兰有些吃惊的抬头看了看陈旭,眼神有些复杂,旋即又低下头说:“小旭,妈知道对不起你,现在说啥都晚了。看在妈生你一场的份上,你帮帮我。家里的两个房子我挂在中介了,你帮着活动活动,只要他爸不判刑就行,咱们把钱都拿出来赔给受伤的和死者家属。我们两个打工挣钱还债。欢欢现在上大二,再有两年,她就毕业了,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