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言静静的看着。
血液的味道混杂着招魂阵其他材料的味道钻进他的鼻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只不过，唯一的变化便是躺在那阵中的位置，不是自己，而是一个少女。
时间缓缓拉长，每一秒都是煎熬，把陷入招魂状态绿倚的表情纳入眼底，斯言垂下眼。
按照以往的经验，喊了这么久都没有回应的话，那就是——
嘴边讽刺的弧度还没等抬起，下方突然传来绿倚撕心裂肺又带着浓重喜悦的叫喊声：“国师大人——成功了！”
“成功了！！”
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行动快于思考，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斯言已经出现在绿倚面前了。
他死死盯着面前嘴唇颤抖红着眼看向自己的绿倚，眼神皆是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癫狂。
绿倚是最清楚斯言这些年来为了等这个人都付出什么的人，他们习惯了一次次的失败，又一次次的站起来，一遍遍推翻从前的实验，乃至最后，她都麻木了。
在真正成功的这一刻，饶是她都维持不住冷静，更别说斯言本人了。
“漫漫？”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一步步走到法阵中间的。
等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单膝跪在了少女的身边，声音轻柔又隐忍，袖袍中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听到声音的少女动了动手指，睫毛微颤，睁开了眼。
直直的撞见那双黑眸时，斯言呼吸几乎停滞了。
“漫漫？”
他又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少女没反应，只是静静的回视他，眸中平静没有一丝情绪。
斯言抿抿唇，扭头看向绿倚，沉声问：“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不说话？”
是魂魄不全受到了创伤还是——
“言崽。”
略微沙哑的女声突然响起。
斯言一僵，再次转过身时，眼眶殷红，眼神哀切动容，明明没有眼泪，却让人觉得他在哭泣。
“你要一直绑着我吗？”
她再次开口。
被点醒的斯言随即动了起来，用最原始的方法伸手去解她身上的绳子，动作笨拙又带着急切。
直到绳子终于散乱，斯言这才重新看向少女。
目光贪婪、迫切。
看着活动筋骨的少女，他动动唇，开口道：“漫漫，我——”
‘啪’
没等他说完话，一个毫不保留力气的狠厉巴掌扇在了他脸颊上，把斯言头都扇偏了过去。
【狗东西，这一巴掌可算是打上了】
月白爽了。
系统也爽了。
【长歪了的银行卡，还是要教育一下啊】
绿倚发出一声惊呼。
脸颊迅速红肿的斯言眼神冷漠的看了她一眼，后者立马意会，麻溜走出去了。
明明看着是个老太太，跑起来腿脚却利索的让年轻人自愧不如。
“漫漫，手疼吗？”
被狠扇了一巴掌，斯言面上也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眼神定定的看着月白，满是依恋跟怀念。
系统：【对，就是这个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继续保持，没有了这个眼神，你就不像以前的自己了】
月白：【.......你闭嘴】
“手不疼，心疼。”
她面无表情道，随后又朝着他另一边脸扇了一巴掌。
“我让你坐上王座，就是为了做这种事的？肆无忌惮的对待自己的身体、利用伤害无辜的少女，你可真是好样儿的。”
斯言拖着膝盖到她面前，伸手抱住她，把脸埋在她颈肩，贪婪的吸了一口气，像个无助的小孩一般开口：“那你看着我改正，教我赎罪好不好？”
她推开他，冷声道：“你以为自己是龙崽，没长大么斯言？”
斯言露出苦笑：“龙崽......你从以前开始对他就比对我们宽容。”
月白：【废话，对你们当然得严厉，你们是银行卡，没有你们就没有我的工资】
“斯言，我死了，只能在这儿留三天，三天过后，我就永远永远不会再出现了，彻底消亡。”
斯言目眦欲裂：“那你去哪儿，我不要你走。”
月白伸手像以前那样摸摸他的脸颊。
“斯言，别忘了我是怎么死的。”
他脸色霎时间白了下来，嘴唇颤抖，半点都没有说话。
“这三天，就当亡魂借着少女的躯体重返人间好了，时间一到，我便会把身体还给她。”
系统：【你丫是真会演啊】
斯言眼神一暗：“是因为她还在这具身体里面，所以你才.......”
“你多说一句屁话，我立马滚蛋。”
斯言彻底闭嘴。
月白满意了。
舒服，太舒服了。
果然还是老母亲的身份管儿子好使啊。
“你过来。”
她冲他招招手。
斯言快速挪动她面前，眼神一片依恋，看着跟小狗似的，哪里还有半点风度翩翩令人捉摸不透的国师样子。
哪怕是当年那个刚被她救下的斯言，月白都没有在他身上看出这么明显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