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冷,自北方而来的冷风像一把冰刀子,刮得人脸生疼,李姝早早就把之前给家人做的冬衣和新纳的被子拿出来了,给韩旭准备的帽子也派上了用场。
入冬不过一个月,青州出现了很多逃荒的流民,主要原因还是没水,干旱又导致庄稼没收成,百姓食不果腹,只能四处逃荒。
就连安宁镇这个小地方,城外也聚集了不少流民,官府管得严,怕流民进城闹事,全给拦在城外了,朝廷拨的银粮,层层搜刮下来,到百姓手里的只剩一碗清水稀粥。
可是在这个水都喝不上的年景,清能见底的稀粥对饥民来说也是一种恩赐,至少能润一润那干到冒烟的喉咙。
排队等候施粥的人排了上百米远,可是很多人还没排到就倒下了,就这么直挺挺地栽倒在地,再也没爬起来过。
偶尔有官府的车马从凹凸不平的土路上经过,扬起阵阵灰尘迷了眼睛,人们只能奢望不要被上位者们抛弃。
韩家村已经死了十几个老人和好几个孩子了,只能用草席一卷,抬到后山草草埋了,这个难熬的冬天才开始,很多人就挺不住了。
整个村子死气沉沉的,仿佛笼罩着一股怪异的气息,家家户户开始紧闭大门,关好屋内那所剩不多的希望。
有五六户人家直接贱卖了村里的田地,去外地投奔亲戚去了,便是曾经人人抢着要的上等田,开出一个极为低廉的价格后也无人敢买,因为在之前买水买粮的时候早就掏空了钱包。
“姝丫头,现在村里一亩上等田价格还不及之前的五分之一,你要不要买一点?”
韩娟盘算着手里的钱,确实有点心动了,若是来年风调雨顺,收成会大大增加。
“这事我也听说了,但是我还在犹豫。”
比起在村里置办田地,她更想去镇子上置办铺子,她最近在系统那里学到了很多,比起未经加工的原始农产品,经过加工的价格会翻很多,之前的毛豆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韩旭这个样子,又有几个年幼的弟妹,如果不想其他的出路每天在地里忙活,根本吃不饱饭过不上好日子,这是她最愈发坚定的念头。
“这么低的价格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不要看我们家人多,其实真正能干活的劳动力不多”,她自己算一个,韩旭勉强能算一个,李桐算半个,李柏身体一直就不好,李姝也有意让他走其他的路子,李娇更是,一个四岁的小娃子只能做一些简单的活,“而且咱们村地势太高了,若是以后山上引下来的水不够灌溉田地,其他村子可以引用河水,但是我们村就比较难了。”这才是李姝最在意的地方。
对于灌溉这一块韩娟倒是持乐观态度,她并不认为年年都会如此,至于田间的活计,她可以多干一些。
李姝似乎看穿了姑姑的想法,继续说,“姑姑,小冕还小,我知道你不怕苦,可若是你把身体累坏了,小冕以后要怎么办?”
任凭家里的女人有多么能干,但是在体力上男女终究还是有差别的。
韩娟本想趁着价低买个四五亩的,听李姝这么一说这个念头打消了大半。
朝廷派了几波人勘测水源,结果全都一无所获,最后只能寄希望于神明,听说皇帝率了众嫔妃官员在宫中举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求雨祭祀,只不过似乎并不奏效。
仍有水源的几处泉眼被朝廷接管,李家村那口井便是其中之一,他们集到了一定量的水会统一给每个村分发,这点水也只是堪堪能保证人不被渴死,其余的事一点也做不了。
家里水的秘密也在李姝几次深夜送水之后被姑姑发现,不过她倒是一点也不恼李姝对她的保留。
“你这水的秘密若是两个月之前被我知道了,我只怕是会拿去分给之前那几个姐妹,恐怕还会忍不住告诉她们这个秘密,现在让我知道刚刚好,我不会再犯傻了。”
家里几个小的和韩旭早就发现了,不过在李姝一一摆事实,分析利害之后,都对这个秘密决守口如瓶。
一天小半桶的量,只够一家五口人每人喝几口,而且还要匀一部分给姑姑家,这样算下来,七口人分小半桶水,到每个人头上真的没多少,不过也比完全没有的人家要好很多了。
山上的野菜树皮,凡是能吃的基本没有能逃出人手的,城里现在已经买不到粮食了,饶是李姝之前囤了不少粮食,为了能带着家人顺利度过寒冬也是野菜配粥,她现在只能尽最大的可能保证家里人不被饿到,吃好是不用想了。
这里就不得不提到姑姑之前喜欢腌酸菜的事了,她手艺好,每年都会腌上一大缸,一缸又可以吃很久,只要保存得当,长的甚至能放两三年,所以托姑姑的福,她们一家偶尔还能吃点咸菜调一下口味。
不过前段时间把之前养的几只兔子宰了,现在人都吃草了,兔子养不动了,只勉强养着一头母羊给小花产奶。
宰兔子那天把姑姑和小冕叫来家里,一家人低调地开了一顿油荤,多余的肉烤干拿去地窖存着,剥下来的兔皮给每人做了副手套,反正现在也没人买兔皮,即便有人买也给不了好价钱,倒不如干脆给自己人用了。
几个孩子每天都会出去给羊找吃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