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桐的目光被众多旧书中的夹着的一本有些微皱的笔记本所吸引。封面上跳脱的色彩和周围繁杂枯燥的课本形成鲜明对比。她瞥了眼在一旁专心整理从学校搬回来的旧书的母亲,才快速将它抽出来塞进一旁书桌的桌肚中。
“还有些高二的课本我留了下来,你陆叔叔说等会来拿去给他儿子预习。”说着话,李母捧着大垒的书本往房间外走,“这个高中也算是熬完了。”
李舒桐点头的同时脑海中不自禁浮现出陆嘉与小时候哭着鼻子不想回家,想要继续和自己玩红蓝森林冰火人的场景,没想到一转眼之前还只到自己腰的小屁孩长这么大了。她捧着剩下一叠高二的主科书跟上母亲的步伐,随口问道:“他选的文科理科?”
“别提了,这小孩想画画的”,李母停顿了下,微叹一口气,才继续:“但是陆叔叔不同意,找了班主任将他的志愿书改填了物生地。两个人现在关系还僵着呢。”
画画,一个轻飘飘的词像是从妇人口中流出又像是从那本微皱的笔记本中溜出霸道地钻进李舒桐耳中,又在脑海中映现出一个熟悉的背影。在阳光下泛着些咖色的头发,有些懒散的站姿和永远是最新款的球鞋。
记忆力有的时候着实奇怪,李舒桐甚至记得他最常穿的鞋子的配色但是怎么也回忆不起他的清晰面容。她记得他像一潭湖水般平静的双眸,也想得起他挺拔的鼻梁和染了胭脂般红润的嘴唇,但是这些五官整合在一起的面容早已模糊,就如同隔着很远距离一般不清晰。
“将书放在茶几上就行了。”母亲轻轻拍了拍愣神的李舒桐,她才回过神来。看着书本经过时间洗礼而有些褪色的封面,这一刻李舒桐觉得她的确在和这三年青葱岁月告别。她想到有谁将高中三年描述成蒙蒙细雨,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地滴落脑海。
一到放假,时间总流逝得很快。李舒桐半侧着身子窝在书桌椅上闲适地追着最近热播的电视剧。她很享受除去压力的高考后的假期晚上,可以肆无忌惮地追电视剧看小说,如果宋奕仪没有疯狂地微信消息轰炸的话。看着接连几个53秒的语音后,李舒桐轻轻叹了口气。不用想就知道是宋奕仪是又要长篇大论吐槽一高考完就提分手的男友。截止到目前为止,李舒桐仰起头来仔细回忆着,他们共提了七次分手了。她对宋奕仪的同情早在宋奕仪一次又一次同意和魏伟复合中消磨殆尽。
李舒桐做准备般揉了揉耳朵,看着接连6条的语音消息,不假思索地选择点开了最后一条。“魏伟这家伙怎么能在分手的第三天就潇洒地在朋友圈发出去玩的照片!才三天,我就算感个冒都没那么快好!照片里竟然还有女生,他最好别让我抓到是出轨,不然我让他名扬整个江中!你知道他分手时竟然说什么是他配不上我,我很好这样的废话。就当我眼瞎看上了条狗!真搞不懂他到底是哪里吸引了我让我将高中宝贵的一年半浪费在他身上。这种人回收垃圾我都得将他塞在有害垃圾一栏。就算是提分手,也得是我甩了他,叫他得了先机先在这显摆自己网络上套用的千篇一律的渣男分手语录!”
听着另一边宋奕仪气急败坏的话语,李舒桐好笑地咧了咧嘴。要不是和宋奕仪从咿呀学语就认识,她难以想象这位永远矜贵高傲的大小姐还会做出半夜窥探前男友朋友圈的事。才三天身旁就有新的暧昧对象的确让付出真心的一方气愤无奈,盯着面前桌肚中的显出一点边角的笔记本,她的眸色逐渐暗沉,她有过切身体会,着实能感同身受。只是那个时候,李舒桐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她连女友的名号都没有。
李舒桐熟练地打着安慰的话语,过了半晌,宋奕仪才幽幽发来一句话。“道理我都懂,其实,我还是喜欢他。”李舒桐点在回复栏的手顿在空中,“我还是喜欢他”这句话像是有了魔力般,挠得她的心痒痒的,她不由自主地再次看向笔记本漏出的一角。被千万书卷堆叠隐瞒起来的情感在这一刻宣泄,被她匆匆塞进桌肚的笔记本在此时被一双白皙的手拿出轻轻放置在书桌上,重见光明。
她轻轻抚摸了下写在笔记本右下角的“岑秉竹”三个秀气的小字。真正再次看见这个名字的时候,恍若隔世。
一个人的青春岁月里总要有个出彩的,或是成绩或是面貌,如果仅让感情吸引了他人的注意,不经意间就会成为旁人闲谈时的笑料。若要是对方还是个以美貌出名的校草级别人物,而自己什么也没有,那就更盛。这个世界好像只允许同样灿烂的两人相爱,就譬如人们总会不自觉地审视足够优秀或貌美的人的另一半,没有例外。
李舒桐深谙这个道理,但她有时会很羡慕样貌出彩的人,无须多做努力,他们的外貌就是天然的通行证,连校门口的最刁蛮的保安都会放轻语调与之交谈。成绩好却不是外显的,也并非唾手可得。没有人能在看到陌生人第一面时就感叹一句:“哇,你年纪第一,真厉害。”也不会有人在大街上闲逛时就在身上贴着“年纪第一”“清北学子”这些标志着好成绩的标签以此得到他人的崇敬。
人不可避免地在获得不了某些东西时以满是偏见的眼光定义美貌其实没那么好,或是一昧强调自己所获得的成绩可不是能靠上天得来的。李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