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我大秦官员,且还是对父皇进言献策,所思所虑,就必须要全面再全面。”
“无论是否有什么解决的办法,你起码都要先看到这个问题,否则你的一切所谓计划,都只是一种形式主义,根本不堪一击!”
“在说出我的看法之前,咱们首先要确认一点。”
“天下的主体,并非是我们士大夫,而是那些百姓!”
“也许,有人会说,若无士大夫管理,百姓不过一盘散沙。”
“但……没有百姓,你士大夫吃什么,喝什么?自己去种地?你行吗!”
几句询问,将不少义愤填膺的官员怼到无语。
嬴政面无表情,不见喜怒:“继续。”
“章顾的计策,听起来确实不错,但也只是空中楼阁,可挂在高处观赏,却无法实施于天下。”
章顾大急:“高公子,你何出此言?”
这根本就是变向的骂他,华而不实!
“第一个问题!让军队全部放弃操练,改为耕种,那若再遇战事,或如去年初冬之时,蒙恬将军所部断粮,你当如何?”
“别说什么放下锄头,重新变成为军!”
“商君设屯田,为何要区分为军屯、民屯?就是要让其各司其职!”
“一旦军队彻底放下军职,专心务农,其于民屯何异?届时,军将不军,毫无战力,我大秦!亦国将不国也!”
听到这句话。
本还交头接耳的群臣,顿时安静下来。
确实。
暂时看起来,国内无战事,可谁保证以后呢。
六国余孽如百足之虫,总是不断的想挑起事非,倘若老秦无军队镇压……后果,不敢想象!
“第二个问题!让各郡县,以法强制百姓耕种?简直就是贻笑大方!”
“首先!一年当中,百姓们本就多半为生计劳碌,根本无甚闲暇,谁有余力去开垦更多的荒地?”
“就算以法相逼,强硬的让百姓去了,那所产之粮,归谁所有?是我大秦,是各地郡县,还是百姓?”
“倘若分配不均,非但不能提高百姓的劳作力,反而会弄的民怨沸腾,且使原本的生产力大幅度降低,直至我大秦彻底无粮可用!”
章顾面色通红,激动到:“如何分配,那将由陛下,丞相,各地郡县与百姓商定!”
“顾,虽未考虑过这一点,但只要敲定出一个合理的分配方案,此问题定可解决!”
公子高冷笑:“全都交由别人,那要你何用?”
“更何况!敲定?那么容易吗?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
“我大秦幅员辽阔,各地气候、土地情况都不相同!”
“分配数额自然也不尽相同。”
“这一点,咱们知道,那些百姓能理解吗?”
“但凡有任何疏漏,传到百姓口中,就会引起极大的骚动,从而刺激百姓无心劳作,甚至对我朝廷大生不满。”
“如此代价!章顾,你可承担的起?”
章顾还想反驳,但一时间却组织不起言语,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憋出个屁来,公子高就已继续开口:“还有!”
“组织百姓开荒,朝廷是否要提供工具?你总不能让百姓们用手去刨吧?”
“而要提供的话,黄牛从哪来?工具又从哪来?你章大人自费吗?”
“更有甚者!工具破损当如何?黄牛死亡又如何?这些,你又可曾考虑过!”
“这……”章顾面色已由红转青。
讥讽的看着章顾,公子高询问:“不知,你可听过何为鸡肋?”
“鸡肋?”
“对!所谓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而在我看来,你所献之策,连鸡肋都略有不如!”
章顾被气疯了!
要不是考虑到场合不合适,地位不相当,他是真想冲上去,让公子高尝尝自己沙包大的拳头。
鸡肋!他连鸡肋都不如?
百里奕不甘上前:“这些问题,只要有时间,都可一一解决!”
“那敢问百里大人,以我大秦目前的生产力,所需时间几何?”
“一年?两年?五年?还是十年,乃至五十年?”
“旁的不说!仅仅黄牛这一项,我大秦目前尚不能做到每亭都分上一头,又如何额外提供给百姓,让他们用来开荒?”
百里奕张了张嘴,终究想不出反驳之言,无奈败退。
正如公子高所说。
以目前大秦现有的生产力,能让百姓保证目前的产能,就算不错。
开荒?哪里有农具提供给他们!
嬴政饶有兴致的看着公子高。
越来越感觉,这个儿子极为顺眼。
一个连他都心动的计策,结果就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他就找出了这么多无法回避的问题。
果然,是稳如老狗啊!
胡亥连同他一票手下,都气炸了肺。
大眼瞪小眼,你示意我,我示意你,眼睛都挤到快流泪了,也没个人能站出来。
如此精妙的计策,竟然就被他这么轻易驳回了?
可恶!可恶啊!
终于,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