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九思就算神经再大条也听出来他是口是心非了,放开搀他的胳膊反过来给他行礼道歉。
“本宫藏头露尾确实不是君子所为,但本宫接近公子的目的的确是为了维护宁王府的声誉,还请公子看在本宫一片诚心的份儿上,原谅则个。”
温羽白听他这么说,脸上也有些挂不住,贺九思说自己藏头露尾,他又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呢?
顿了顿还贺九思一礼:“殿下折煞草民了,殿下回护忠臣心系百姓,该受草民一拜才是。”
这是客套话啊……
贺九思慨叹自作孽不可活,但他立场尴尬,以皇子的身份维护宁王府定会让温羽白以为他另有所图,如果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还是会选择以“肖贺”的身份结识温羽白。
“我骑马赶过来沾了一身的寒气,公子若不介意,陪我喝杯热酒如何?”
温羽白一如既往地敬佩贺九思转化话锋的本事,喊小二做几道小菜温一壶热酒送进来,二人在房间里对饮。
邺京眼下已经入冬,贺九思在御书房门外跪得太久,膝盖受了冻伤,一杯热酒下肚四肢百骸都烧了起来,腿上刺痛的伤也明显舒服多了。
温羽白不胜酒力,热酒更是一口都碰不得,见贺九思连喝三杯脸色已然有些泛红,趁机试探道:“草民见殿下神色阴郁,是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吗?”
贺九思又干了一杯,并没有怪罪他试探宫闱,低垂着眼眸黯然道:“没什么,就是方才在宫里受了父皇训斥。”
温羽白见怪不怪,贺九思挨骂不是第一回了,弘景帝对他宠爱有加,连他大闹相府寿宴都能轻飘飘一笔带过,这次想必也只是走个过场。
“我听来接殿下的侍卫说是御史参殿下结党营私,可有大碍?”
贺九思听他不再自称“草民”微微一笑,“御史参我结党营私只是个噱头,父皇知道我没有那个心,所以根本没当回事,他训斥我是因为别的缘由。”
温羽白作洗耳恭听状。
贺九思也不怕告诉他:“公子和那群学子打交道也有好多天了,想必也听说了他们联合向朝廷请命一事背后另有隐情,我请公子大办清谈会妨碍了这件事,父皇训斥我不知轻重。”
这已经相当于直接和他承认朝廷才是在幕后指使学子请命的始作俑者了。
温羽白直觉贺九思想喝热酒是借酒壮胆,不然这么隐秘的事他怎么敢明目张胆地说出来。
认真权衡一番小心道:“殿下,草民不涉朝堂所以不会对外人说,但殿下还是慎言得好。”
“呵,又是让我‘慎言’,”贺九思笑得薄凉,“他们做都做了还怕别人说吗?”
温羽白料不准他现在的状态是醉了还是清醒,没敢接这话,只是奉承道:“殿下胸有丘壑,宁王若是知道您在京中辛苦为他奔走,必定铭感五内。”
贺九思执起酒盅又给自己倒了杯热酒仰头干了,接着发散出来的酒劲终于和温羽白说了实话:“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为宁王府四处奔走不仅是因为我敬仰宁王爷,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温羽白拧眉,下意识问:“是什么?”
贺九思视线一凝紧盯着他端详,似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他。
温羽白正襟危坐随他打量,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更重要的原因”才是贺九思偏向宁王府的关键,所以只要贺九思肯说,他们就这样静坐到深夜他也奉陪到底。
贺九思腿疼得很,没打算和他静坐到深夜,就在温羽白斟酌要不要引导他说出来之际,贺九思呢喃着开了口:“我心悦宁王世子。”
温羽白脑袋一空:“什么?”
贺九思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重复:“本宫心悦宁王世子明熠,所以不希望宁王府因为裁军一事和朝廷撕破脸,心甘情愿为他奔走。”
温羽白脑子“嗡——”的一下突然什么都听不见了。
贺九思方才在说什么?
他怎么宁王世子??
他心悦谁???
贺九思却仿佛看不到他的失态,嫌酒杯太小不过瘾,干脆端起浸在热水里酒盅仰头往嘴里倒。
这些话他在心里憋了太久了,实在是太想找个人说出来,温羽白看上去不是多嘴多舌之人,这些话说给他听再合适不过。
贺九思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人,打开了话匣子就关不上,扬声喊店小二再送壶酒进来,和温羽白直言不讳。
“公子不用怀疑自己听到了什么,本宫确实爱慕明世子,但因为立场和身份的关系,迟迟没有向他言明。”
温羽白依旧在神游天外,白日雍王当中揭穿贺九思身份的时候他的目空一切确实是装出来的,但眼下他是真的缓不过来神。
怎么可能呢,贺九思怎么会……
温羽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接收这一切,他和贺九思明明是势不两立的关系,这个人居然……这个人竟然……
“我能问问殿下为什么会爱……心悦宁王世子吗?他可是男儿身。”
贺九思认同地点点头:“本宫知道他是男儿身,本宫也是,但这不妨碍本宫喜欢他,至于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