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若昀汗颜,淘气什么的,这词儿就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再说他是什么人师父还不知道么,不想去国子监上课完全是不想浪费时间而已。
从这个角度来看,他确实有些“淘气”了。
“九殿下是故意那么说逗您开心呢,师父您别当真。”
明若昀淡淡道,瞥一眼站在师父身后的卫茕,坐到师父和贺九思中间的位置把二人隔开。
贺九思一听这话当场就不乐意听了,什么意思?拐着弯说他瞎说八道呢?
他想哄周老高兴不假,但他说的句句都是事实,小昀儿你敢说当时不是这么演本宫的?你自己就是证人!
贺九思嘴巴张合想为自己分辩,被明若昀急忙打断,“时辰不早了殿下快回宫吧,王府今日还有一堆事务等着小臣处理,改日再邀殿下到府上来做客。”
说着连推带搡地把贺九思“请”出南院,“咣!”的一声关上院门。
贺九思被闭门羹拍了满脸,站在门前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不对啊,他今日才刚在雍王面前说以后要在宁王府长住,怎么就变成“做客”了?
再说蹑影还在府里呢,小昀儿你怎么不说把它也请出去?看人下菜……不是,看马……
贺九思悲愤,坚决不肯承认自己还不如一匹马在宁王府体面,转了转眼珠子计上心头,对着紧闭的院门露出个不坏好意的笑,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回了宫。
周老笑容可掬地望着古朴的院门,缓缓收回视线。
“为师瞧九皇子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并不像外面传的那样任性妄为。”
明若昀皮笑肉不笑,“师父独具慧眼,徒儿也觉得他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愚昧无知。”
周老赞同地点点头,身为皇家子弟从小就对权势斗争耳濡目染,怎么可能会有傻子,贺九思行事不拘小节不过是有所倚仗罢了,而他最大的倚仗就是弘景帝。
“为师看你府上的这些下人都是有心思的,你在京中处境艰险,万不要被他们所累。”
明若昀淡淡笑开了,“师父说的是,徒儿早有防备。”
周老点点头,知道他心里有数就放心了,夜里用了晚膳早早睡下,王府的前院却是灯火通明。
“知道本公子为什么大晚上把你们召集到这里吗?”
明若昀拢着披风端坐在正门前,身旁小几上放着两本名册,一壶普洱茶正在旁边袅袅冒着热气,和台阶下方乌泱泱的人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白日新居宴错漏百出,管家早猜到他要事后问罪,但他们这些人都是北境战后的遗属,世子顶多也就责骂两句,不敢把他们怎么样。
管家自觉心里有谱,和身侧的账房先生还有管着一众丫鬟婆子的张嬷嬷对视一眼,壮着胆子谄媚道:
“世子恕罪,小人们见识短浅,以前从来没经历过这么大的场面,出了些状况也情有可原,以后就不会了,还请世子看在咱们是雲州旧人的份儿上,饶了小人们吧。”
“正是正是,世子宽宏大量,必不会在这些小事上和小人们计较……”
“老婆子已经知错了,以后一定不敢再犯……”
明若昀纡尊降贵地抬了抬眼皮,并没有当场发怒。
早在他知道这些人借着修缮王府的契机钻空子捞油水,就预见了今日的局面,预料之中的事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们似乎以为本公子是因为你们办砸了新居宴才要怪罪你们?”
管家等人一怔,难道不是?
明若昀嗤笑,不可思议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几不可查的轻蔑,“你们该不会真以为你们私下做的那些事天衣无缝,本公子毫不知情吧?”
管家等人脑中登时警铃大作,不可能!世子从不过问府里的事怎么可能知道,这是在诈他们!
管家强自稳住心神,暗自告诫自己不能自乱阵脚,若无其事道:“世子在说什么小人听不懂,小人自从做了王府的管家一直兢兢业业从不敢懈怠,世子若查到有人利用职务之便中饱私囊那也是他们的事,和小人无关。”
“正是正是,小人经手的每一笔银钱都记录在册有迹可循,世子可不能听信谗言呐!”
“一定是有人嫉妒老婆子手底下管了几个人,世子一定要明察啊……”
明若昀听他们七嘴八舌地为自己狡辩,好笑着开口:“我有说过王府里有人利用职务之便中饱私囊吗?你们坦白得未免也太快了一些。”
管家等人瞬间噤声,一阵秋风吹过当场打了个冷颤,“小人……小人……”
明若昀没工夫和他们浪费唇舌,他今天把人召集起来是为了通知而不是和他们商量。
拿起桌上的名册递给身后的明语,冷漠道:“念。”
明语早等着这一刻,王府表面上看着风平浪静各司其职,实际内里已经千疮百孔,她第一次看到名册的时候都惊呆了,只想让他们立刻卷铺盖走人!
当即展开名册大声念道:“弘景二十五年五月十七日,管家以采买为由支账房五银,同月二十日,丽春巷第七户翻修;
弘景二十五年五月二十四日,王府遗失御赐青瓷一对,同月三十日出现在永安当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