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诀初试,剑式新成,渐一番云,一番雨,一番亡。
空间争夺,犹如妇人抡铁锤,极耗精气神,尚未伤人或已先伤己。
惠贤穆感觉自己已快有了油尽灯枯的感觉,重影不减,愈发迷离,甚而怀疑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一位九境无上宗师竟会以为自己出现幻觉,可见任逍风和拓拨蛮的这波攻击,已把惠贤穆削弱到了何种程度。
因为他听到了雨落声,在十里剑场内哪来的雨声,又没有进入剑关中。
自然不是剑关中的意境幻觉,是任逍风的剑式,小楼一夜听春雨。
惠贤穆感觉自己的思绪都有几分迟钝,这等状况,在生死搏杀之际,绝对致命。
玄纹敞开双臂,犹如自刎于任逍风剑下,挖耳罗汉则是受剑雨迷惑,被任逍风直接摘了脑袋。死于这一剑式下的二人,都没有见识到,小楼一夜听春雨的杀招是什么。
小楼一夜听春雨,这一剑式的关隘不是剑雨。广袤大地,黑暗笼罩下为何只有雨落的声音,万物都失声了吗?
万物失声,是因万物都已寂灭。这淅淅沥沥的雨声,并非是带来生机的生命之水,而是恸哭天地寂灭的死亡之雨。
在雨落声中,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寂灭一剑。
自然,虽旁观了这两战的惠贤穆也是不知,任逍风这一剑式的杀招是什么!
拓拨蛮自是体验过这一剑的真义,所以他出乱云飞渡这一枪,就是为了更好的扰乱惠贤穆的注意力,为任逍风创造一剑封喉的战机。
惠贤穆甚是憋屈,从交手开始就落了下风,失了先机,堂堂九境无上宗师却被两个第八境大宗师牵着鼻子走。
不过,惠贤穆也不得不赞叹,此二人,纵然是在神州之外也是武道绝世天骄。
在无上不二阶段,敢于越级逆杀者,在哪都是惊才绝艳之辈。
但这样的武道天才,眼下就要死在自己手里了。在神州之外历经炼狱的惠贤穆,自然也是狠人一个。
只是之前一直被祭剑之事影响心神,失了先机,一招落后,招招落后。而如今要是还不凝神以对,可就真交待在这里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身受丈二红枪所困,眼看制天命就要一剑封喉。
任逍风的剑和拓拨蛮的枪,突然都没来由的一顿,因为就在要功成的刹那,他们同时感觉,死神上体,毫厘之间,先亡的人会是自己。
那种感觉,如同两只蛤蟆被一条毒蛇盯上了。
适才的所有种种,就像是一次特许下的冒犯。当两只绝世凶兽,此时被另一只层级更高的凶兽盯上时,那是两只恶狼面对突然苏醒的雄狮。
惠贤穆乍起的死亡压迫,给二人带来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于拓拨蛮而言,他感觉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压迫感,就像是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人,在易子而食的乱世中,面对兵荒马乱,不要说食物,连噬人都成为了一种奢望。
一种绝望,是礼乐道德束缚下的绝望 ,这等绝望,是匹夫之怒,血溅五步,尚有一丝良知在身。纵想捅破天,还是会顾及人性礼教。
再一种绝望,是杀尽了天下人,发现世间早成荒漠,此时能看到一个同类,是生命的恩赐。
在荒草丛生的大地上,黑色的风,枯黄的草,人命比草贱。
在这样的乱世,可还有活下去的期望!
而在任逍风感觉,则有一把剑入喉,再进一寸,便是身亡,什么大自在剑意,都已消亡,更无法超脱。在死亡面前,如何能超越死亡。
未知生,焉知死。但对于刀口上舔血的江湖人士而言,对于随时准备马革裹尸还的战士而言,何为生。
明日之死,岂能在今日所料。这一刻尚饮酒作乐,下一刻已人头落地,死亡需求超越吗?
在乱世如何存活!当立马横枪,风起云涌,斩落漫天神佛,笑饮血,饥餐肉,我命由我不由天!以云卷云舒,宠辱不惊之心境,杀出个残阳如血,去留无意!
至此,在突如其来的极限压迫下,乱世崩云枪,四诀融通无暇,拓拨蛮迈入枪道至高之途。
既然不需要超越死亡,不知死,焉知生,大自在剑意不在于超越死亡,而是坦然面对死亡。
察其始而本无生,非徒无生也。而本无形,非徒无形也。而本无气,杂乎芒芴之间,变而有气,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今又变而之死,是相与为春秋冬夏四时行也。
在此过程,率先行者,亘古如一,为灵也。天地之悠悠,先知而先觉,吾独行,而万物复始。
在思索着生死间有何大恐怖时,任逍风惊喜发现,在极限压迫下,自己识海中,如有一粒种子破芽而出,竟然诞生出了第二道神识。
重修之途,能再诞生一道神识,这原本就是任逍风意料中的事。但却不该是在这个时候。
如今他仍在通灵境,天人三合都未及,神识是至第八境才会诞生,怎么会提前到了通灵境。
或许这不是第八境觉醒的神识,而是通灵境觉醒的灵性。
此前在通灵境觉醒了武道悟性,任逍风知道自己的灵性,是偏向于内生性的灵性。
此次在通灵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