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疼欲裂,四肢酸痛。
程丹若躲在帐子里,给自己量了体温,果然低烧了。她未起身,躺下继续睡,大概到□□点钟才又醒转。
玛瑙守在外头,听见动静便问:“夫人,起了吗?”
“我洗个脸,不起了。”程丹若道,“中午吃些清淡的,对了,药呢?”
竹香忙端上熬好的七福饮。
她刷过牙,喝了药,躺回去歇息。
不久,柳氏派人来探望,询问她身体如何。
程丹若回答:“累母亲担心了,不要紧,休息几日就好。”
话虽如此,下午,张御医上门了,说是靖海侯派人去传的口信。
他给程丹若把过脉,叹气:“夫人应该好生歇息的。”
程丹若态度良好:“下次一定。”
张御医哑然,只好开了治疗劳倦伤脾的益气方,嘱咐她按时用药。
程丹若立时答应,吩咐丫鬟熬药。
张御医起身又坐下,欲言又止。
程丹若察觉到他有话要说,便道:“玛瑙,给御医上茶。”
玛瑙“欸”了声,重新换了一盏温茶。
张御医喝过,方才开口:“照理说,夫人劳累过度,在下本不该开口,可……”
程丹若道:“但说无妨。”
“关于鼠疫。”张御医道,“我于瘟疫也颇有研究,回京后,也与同僚探讨过大头瘟,却均不如夫人讲得明白透彻,自何而来,如何防治,都明明白白,故有一不情之请,希望夫人能将鼠疫相关之事,整理成文,以供我等参考。”
说实话,这个恳求,大大出乎了程丹若的预料。
她从前不是没想过写医书,可到最后,也只是写了卫生教育的《驱病经》,还是以启蒙科普为主。
不写,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写了也没用。
没名气,没经验,书写得再好,也没人信。
就好比一个医学专业的大一新生,没有任何临床和科研经历,写了篇猪心脏移植的论文,多少人会信,恐怕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但张御医的请求,让她看见了希望。
“这——”程丹若故意面露踟蹰,“我并非不愿,只怕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张御医不傻,凡是能进宫给贵人看病的大夫,没有点心眼,早就没命了。
他拈拈短须,暗示道:“程夫人不必妄自菲薄,你治好了顺义王妃,治疗鼠疫亦成果斐然——此事朝廷上下,无人不知,我等亦是颇为敬佩。”
程丹若微微一笑。
张御医是在告诉她,既然朝廷表彰过她治病的功劳,这就是最好的背书,哪怕有顽固之辈,只要真懂医术,自然明白个中厉害。
偏见总归没有性命重要。
“当不起。”她应承下来,“待我病愈,便着手整理,届时,还请要请张御医不吝斧正。”
张御医忙道:“不敢,不敢。”
程丹若给玛瑙使了个眼色。
丫鬟会意,送张御医出去的时候,塞给他一个厚厚的荷包:“劳驾您跑一趟。”
张御医顺手塞袖子里,笑道:“不碍事,夫人有什么吩咐的,叫人来杏花胡同知会一声就是。”
--
程丹若原准备歇上三日,再去燕子胡同拜访晏鸿之与洪夫人。
谁想第二天,她还在床上躺着,玛瑙便来报:“晏太太、晏大奶奶来了。”
程丹若顿时愕然,才要起身,就见洪夫人和大奶奶一前一后进来。
“快躺下。”洪夫人快步上前,让她继续躺着,责备道,“病着还忒多礼。”
程丹若道:“义母怎么来了?”
“听说你病了,就来瞧瞧你。”洪夫人道,“你义父也来了,在前头和侯爷说话呢。”
程丹若不由歉然:“叫你们担心了,不是什么大病,来回奔波难免劳累,休息几日就好。”
“知道你病了,怎么能不来。”洪夫人摇摇头,“从前也罢了,如今你出嫁也快三年,娘家人来一趟,谁敢说嘴?”
大奶奶附和道:“可不是,你处处赔小心,倒是让她们小瞧你——又不是没有娘家。”
程丹若顿了顿,才跟上她们的思路,但她没有反驳:“义母和嫂嫂说得是。”
洪夫人问:“大夫来看过没有?”
“看过了。”程丹若耐心道,“只是劳倦,开了益气补血的方子,都在吃呢。”
洪夫人又问她,在大同好不好,之前说瘟疫,如今好了没有。
程丹若逐一答了。
待说完家常,晏大奶奶方小心开口:“听说,昨日妹妹进宫去了?可是有什么大事?”
程丹若知道她的意思,透露消息:“是羊毛的事,今后转给工部做了。”
晏大奶奶自然惊讶,看了一眼婆婆,道:“二弟如今就在工部任差呢。”
“什么衙门?”程丹若好奇。
洪夫人道:“都水司。”
都水司是工部的四个部门之一,负责川泽、陂池、桥道、舟车、织造、券契、量衡的差事。
晏广应该是因为水利进的,但织造也在这个衙门。
程丹若问洪夫人:“义父、义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