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她长大了,翅膀硬了,明白了一味地讨好,低声下气怎么可能是成年人的认知游戏。
所以她要良善,要真诚,所以当拿到人生中第一个摄像机的时候,她偷拍了养父母的出轨照片,无偿私发给各大娱乐期刊,买下了各大网站的头版头条,专门用来刊登养父母的丑照,她要让他们身败名裂,夫妻不睦。
那一刻她就像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坐在爷爷的墓碑前笑着说,调侃这自己就是现实版的农夫与蛇,阴暗的下水道里臭气哄哄的过街老鼠,喝着养父母的血肉做着过河拆桥的勾当,谁沾染上她都要掉一层皮。
她从没有哪一刻那么自在快活,看到养父母撕毁恩爱夫妻的面具,掰断模范夫妇标杆,跟对市井小人一样互相指怼,她就大笑,就越是煽风点火。
末九歌陷在为织梦摇铃为她编梦魇里,看着孤儿院再建,看见院长奶奶因为她的举报被处分辞退,落得老年凄凉;看着因为她的报复,养父母的家分崩离析,成为商界笑谈。她在梦里不停的笑着,笑到眼泪都出来了,可是她依旧不停的笑,仿佛只有这样她才是赢得那个人,她就是个白眼狼,生性凉薄,活该孤独终老。
……
末九歌的梦魇影响力太大了,梦里她在笑,现实中她坐在地上冷汗不停的冒出来,鬓角的碎发也被打湿了。
听着不停播报的数字,已经三百六十八个通关者了,三百六十九……三百八十七了,规定时间过去大半了,还有不到两刻钟,禾菁烟急呀,虽然她之前是看不惯末九歌花痴草包样,老是追在男人屁股后面跑,什么世家小姐的脸面都不要,可是现在她们两也是有同花痴同一个美男的交情,虽然她刚才没搭理她,但是她大人不记小女人的过错,她已经把她当做自己的好朋友了,所以对于末九歌怎么久还是没有动静她比当事人还急。
叶修衡久久不见末九歌的红石亮起,眉头紧皱,波澜不惊的眼眸也翻起了涟漪,紧紧的盯着对方,心中不免担忧,这样可怎么行,他目前对于她也有所改观,不信对方真如传言所说的那般不堪。
而且之前回到家中跟父亲提起退亲一事,父亲的态度也是坚决反对退亲一说,他从没想到自始至终都温柔慈爱,在孩子面前从未端起过长辈的架子的父亲,那天严厉的告诫他:
“我们两家的婚事是邀请了真人,两家互相交换过定亲信物的,更何况你们是在誓婚石前滴过血结了印的,除非双方自愿解除婚约,不然这辈子你们都是要绑在一起的。衡儿,我知你天资聪颖,如今你更是已经是松山尊上座下关门弟子,学有所成,可是你不要妄自尊大,自觉修为高深就要负了人家姑娘,外面的传言几分真几分假,你又能辨析出来什么,唯有你用心去了解对方才能知道你们合不合适。”
父亲历来从未像那天那般严肃的跟他讲话,他知是自己有错在先,所以知道末九歌来了选拔,他想就算对方不能顺利通过,自己凭着松山尊上弟子的身份应该是能给她一个名额的。
松山尊上莫名打了个冷颤,心道,奇怪了,那个吃了熊心在暗地里腹排他,摸了摸腰间酒葫芦,掂量了一下感觉酒快没了,等一下让自己徒儿顺道去打些好酒,普陀酒家的樱螺酒他可是馋了好久,辛辣甘甜的秋打酒配上那肥美的樱螺,密封压于雪松下,味醇香正。
一边想着一边转头看向站立在身旁的徒儿,居然发现平时怎么逗都喜行不于色的古板徒儿居然也会露出关心人的表情,沿着徒弟眼神所在方向,居然是那个小妮子,不过松山尊上也端正回心态,这小妮梦魇却是不简单啊,复杂多变,一环扣一环,幻想重生,心想等一下如果时间到了对方还未破梦魇,看在自家徒儿难得关心一个人的面上帮对方一把吧。
末九歌并不知道外界对自己做了怎样的安排,她现在正静静的坐在爷爷墓前,不在像之前一样疯癫大笑,而是沉默下来,不发一言,空气中流动着浓浓的哀伤,远远望去,就像与墓地合二为一,难分彼此。
“小拖油瓶,在干嘛啊,谁欺负你了。”一阵苍老又沙哑的声音在末九歌耳畔响起,她仿佛听到了叹气声。
“爷爷,是你吗,你在哪?”末九歌看着墓碑,没有反应,又转头看向四周,墓园依旧静悄悄的,仿佛刚才的话是她臆想出来的,末九歌自嘲的笑了笑,爷爷最嫌弃她了,怎么会想着她。
“臭丫头说你是拖油瓶你还不应了,钻什么牛角尖。”
苍老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末九歌终于相信真的是爷爷,“爷爷,我好难过,我变得好坏好坏,我没有做到你说的那样,爷爷你对我是不是很失望。”
“傻丫头,你太撅了,爷爷是挺嫌弃你的,还是像小时候爱哭鼻子,羞不羞。”
“不羞,在爷爷这里我还是那个小拖油瓶,爷爷嘴上老是说我是拖油瓶,可是我知道,爷爷可疼我了,最疼我了,爷爷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了。”
“小拖油瓶,想爷爷了就抬头看看天空,爷爷一直在会一直陪着我们小歌儿,小歌儿,快醒醒吧,你该开始你自己的人生了,爷爷知道是末家束缚住了你,现在向前看,去更好的未来。”
苍老沙哑的声音渐渐减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