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外界交流的欲望,甚至有一种难得清静的惬意,而这种惬意来源于他清楚自己的母国迟早都会解救他出去。
然而随着时光流逝,不知渡过了多少个日夜的公孙恪开始慌张起来。他开始渴望听到外面的声音,难以忍受孤寂。时至今日,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发疯。
他的食欲也下降了不少,虽然每日提供给他的食物并不是特别糟糕,但是比起金陵馆中的锦衣玉食,这里的麦饭、青菜和猪肉实在令人难以下咽。再加上他心情忧虑、缺少运动,曾经英俊的面容变得蜡黄。他数不清楚已经被关了多少天。
按照惯例,出了这种外交事故之后,夏国会向楚国皇室递交一份国书,痛斥他得罪行,对他做出的种种破坏两国友谊的行为表示强烈的谴责。
紧接着,他的母国会回复一封国书,言辞恳切地向夏国道歉、对发生这种不幸之事表示遗憾,然后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案——通常都是提出支付给对方一笔赎金,请求他们放人。
对于支付赎金这件事,公孙恪一点都不担忧。公孙家族是楚国的豪门贵族,他的父亲更是楚国的丞相,不论多大数目的金钱,他们家一定都付得起。
他本以为这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赎金一到,夏国放人。然而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外面却没有任何动静,夏国不仅完全没有放人的意思,也从未派人前来对他做出审讯,似乎要让他把积云楼的楼底坐穿。
公孙恪甚至开始怀疑他的母国放弃了他,任由他在这里自生自灭。但他很快排除了这种可能性,以公孙家族在楚国的地位,皇上是万万不可能放弃自己的。
他们一定已经收到了夏国的国书,公孙恪无数次地安慰自己,陛下一定正在为他的事情与父亲大人一起出谋划策。
他又想到了欧阳佩,他知道这个隐藏在大邑五年之久的人非同一般。就算他没法把我从积云楼救出来,也能将陈青他们安全的送出大邑。
想到陈青,公孙恪不安的感觉变得强烈起来。他被派去执行如此危险的任务,也不知道现在究竟怎么样了。还有郦姝,在他被逮捕的那二天,他就得知郦姝被禁足在了华安寺的禅房里,她的父亲也被削去官职禁足在自家府邸。
夏国给他一个与宫中之人交往频繁、趁机窃取夏国朝廷机密的罪名,由此可见拓跋明虽然知道他与郦姝之间的事情,却不希望将皇室的家丑外扬。
对于郦姝,公孙恪的感情颇为复杂。起初他的确是为了从她身上获取重要的信息而刻意的靠近她、讨好她。可是渐渐的,他越来越分不清楚自己如此频繁的前往嘉宁殿究竟是为了什么。
直到被关押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之中,他才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对她已经有了感情。他时常会缩在那张草席上默默地想她的模样,还有曾经与她在一起时的快乐时光。他知道回忆这些只会让他更加痛苦,可又无比享受这种备受折磨的感觉。
今日的饭菜已经凉透了,公孙恪拖着绵软的身躯走到案几前。饭菜没有任何新意,依然是麦饭、青菜和几片猪肉。他强迫自己扒了两口饭,肥猪肉的味道令他一阵作呕。两滴晶莹的泪水不听使唤地滴落到盘中……
“谁?”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公孙恪将泪水抹干,放下碗筷,大步走到门口。
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是今日当值的看守准备进来给他更换便桶了。可他就是不死心,万一是有人来宣布放他出去呢?
他的希望再一次落空。身穿青衣的看守低着头径直向他的便桶走去。为了确保他的“安全”,拓跋明安排了五组不同的侍卫轮流看守他,并且严禁看守与他说话。
起初看守们都严格遵照皇上的旨意行事,但是这段时间他们渐渐松懈下来。有时公孙恪询问他们外面的天气如何,今日是否能做鱼羹这类问题的时候,他们都会给他答案。
有那么一两个心善的看守甚至会偷偷给他笔墨,让他通过写字打发时间。至于他提出的请求他们送信的要求,则无一人敢于应答。
公孙恪仔细观察着这位看守,在他偶然抬头的一瞬间,他看到此人是一个身材如麻杆一样的瘦子,公孙恪确定自己是第一次见他。
按照规矩,每次进来给他送饭或者倒便桶的都必须是两个人才行。不过这些天来,几乎没有人遵照这个规矩行事——看守们都与自己的搭档商量好了,每次只进来一个人干活就好,这样大家可以交替着休息。
“你是新来的?我怎么没见过你?”那人为他打扫房间的时候,公孙恪抓住机会问话,“怎么?你们的皇帝又换了一波人侍候本公子吗?又不让你们与我说话?难道本公子是瘟疫吗?”
见那人不搭理他,公孙恪继续道,“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让他不必大费周章。本公子很快就能出去了。”
“公子不要乱说话。”瘦麻杆突然开口说话,把公孙恪吓了一跳。
“好,我不乱说话。你来告诉我,外面都有些什么消息?”从那人的言语之中,公孙恪立即敏锐地判断出他有来头,立即凑过身去低声询问。
“小的叫曹金,”麻杆谨慎地靠过来说,“是欧阳掌柜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