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诅咒我,冯苍准确地捕捉到了贾大力的眼神,看来郡公所指的这匹烈马不是一般的烈。但我宁愿被马一脚踢死,也不要被人扒光衣裳像猪一样殴打,冯苍下定决心。
“好!”高东丽拍手称快,“我就喜欢你这种勇敢的年轻人,带他去马厩!”
“是!”贾大力佝偻着背带领众人向马厩的方向走去。
在芙蓉谷待了两个月之久,冯苍从来不知道在某个隐蔽的地方竟还有一排马厩。
这时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冯苍似乎在人群之中看到了叱列奴的身影,但他没有继续寻找他的兄弟,而是专注地向前行走。
马厩坐落在一个极为隐蔽的地方,人群尚未靠近,冯苍就听到马的嘶吼声和前蹄踹门的咣当声。
果然是匹烈马,冯苍站在马厩面前,看到一匹被关了禁闭通体泛红的纯血马。
它的眼睛也是红色的,不知是原本的颜色还是愤怒造成的。它的肌肉线条极美,力量极大。面前的木板几乎就要承受不住它暴力的践踏。
“这是我花了大价钱从西域买来的纯血马。”高东丽介绍道,“自它离开主人后,它的性情就变得极为暴躁,整个芙蓉谷都无人敢为它修剪毛发。”从高东丽的神情可以看出,他对此感到颇为惋惜。
冯苍仔细端详着这匹马,它的毛发乱蓬蓬的披在身上,就像盖了一层被子。“关押”它的马厩和木门被踢咬的遍体鳞伤。
“第一个为它修剪毛发之人被它踹断了肋骨,第二个为它剪毛的人被他踢断了腿骨,还有一个人嘛……被它踢翻在地之后摔倒在地,磕到了脑袋,摔死了。后来就再也无人敢于尝试了。”高晃轻描淡写地告诉冯苍,似乎那些人不过是几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公子还漏了一个人呢,”贾大力乐的露出一排黄牙,“那人尚未靠近这匹马就吓得尿了裤子,最后被郡公赏了两百军杖!”
冯苍瞄一眼高东丽,见他得意地昂起下巴,意识到贾大力所言非虚。
“郡公,这位小兄弟方才并不清楚这匹烈马的秉性,不如……”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贾大力打断了柳然的话,不给冯苍反悔的机会。
“如果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过要挨上八十军杖,作为对你反悔的惩罚!”高东丽的目光有如刀子。
“卑职愿意一试。”冯苍受够了被人踩在脚下的感觉。如果我此时妥协了便永无出头之日。若是我当真为它所伤,那就是我的宿命。与其怀才不遇的苟活于世,不如就在今日做个了断!
“贤弟……”柳然欲言又止。
冯苍以一种凄婉决绝的目光看一眼纯血马。不知为何,有那么一瞬间,他分明在马儿眼中也看到了同样的哀伤。
“好!今日你若是能将此马的毛发修剪整齐,我就将它赏赐给你!”高东丽兴致高昂。他大手一摆,身旁的一位家丁双手奉上一把锋利的剪刀。
“郡公,”柳然想到一个绝佳的方法帮助冯苍,“此马性烈,还是将它的四肢捆绑起来比较安全。”
“不必了。如此名贵的宝马怎能用捆绑这种野蛮的方式对待?放我进去吧。”冯苍似乎抱定了某种信念。
柳然万万没有想到冯苍居然不识好歹地拒绝了他,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贾大力毫不犹豫地将木门打开。纯血马抬起前蹄发出一阵嘶吼。拴着它的缰绳勒红了它的脖颈,这让它变得更加愤怒起来。
所有人都注视着冯苍,柳然更是手心都捏出了一把汗来。
冯苍拿起剪刀,目光温和地看着面前的马。你跟我一样,都是从异乡而来,空有一腔抱负,却无处施展,冯苍抬起手来轻轻抚摸马的脑袋。
纯血马眼中的充血更加厉害,低下头去喷着鼻息,前蹄躁动的踢打着地面,但很快便安静下来。
冯苍适时的将手掌放在马背上,用力均匀的抚摸着它的脊背。过了半晌之后,冯苍手持剪刀,从脖颈处剪下它的第一把毛发。
咔嚓、咔嚓、咔嚓,剪刀稳稳的握在冯苍手中,将它两侧的毛修剪的干净平整。纯血马就像见到自己的主人一样,始终乖乖的站在原地。它始终用眼睛看着冯苍,像是在与他倾诉些什么。
修剪完两侧之后,冯苍绕到马匹身后,准备修剪尾巴附近的鬃毛。这是难度最大的一步,稍有不慎就会剪到它的皮和肉。
冯苍取下头上的葛布头巾,将马尾处的长毛包裹起来放到一侧。因为看不到修剪马毛之人,纯血马开始躁动不安起来,发出愤怒的低吼声。
冯苍走上前去再次贴近它的脖颈抚摸两把。待它情绪平复之后,再绕到它的身后淡定的拿起剪刀,节奏平缓的修剪。
贾大力的肚皮鼓了起来,像是憋了一肚子的气。
柳然抚摸着下巴上的胡须,偷瞄一眼高东丽,只见他的脸上显露出惊讶和满意的神情。
“郡公大人,”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冯苍便修剪完毕,“现在是初春时节,请为您的宝马盖上一层毯子,以免它不能适应温度的变化着了凉。”
高东丽半张着嘴巴,神情麻木地招了招手。家丁将早已准备好的羊毛毯子盖在马背上。
剪过毛发的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