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血流成河。
近六万金甲千牛卫誓死奋战,勇无匹敌,从一开始的势如破竹,到逐渐陷入了胶着苦战而万难突围。
毕竟突厥人两倍余于己方,在这个以冷兵器为主的时代,人数占优依旧是胜利天平的所向。
但唐西在前军冲杀时,察觉到了愕多玛有心留手的迹象。
愕多玛为了“道义”,虽然给了千牛卫一夜的时间休整,但大军连续奔袭六百余里,岂是简单一夜就可恢复到巅峰状态?
突厥军以逸待劳,本可一鼓作气,全线击垮千牛卫的主力力量,此时却迂回战线,试图画圆围困,先守而后攻。
如果唐西是这支突厥军的主将,面对疲于奔命的千牛卫时,便会集齐全力猛攻,一举剿灭其中坚主力,何需围困打圆?
愕多玛不是留手,又是什么?
当然,围困的意义,站在愕多玛的角度来说,可以对敌方造成心理上的巨大压力,以最小的代价换取胜利。
陷入重围的大军,不论是从士气,还是军阵的布排灵巧度上来说,都要比对方局限得多。
换言之,愕多玛的围困战法,既是一种隐晦的留手,却也不乏十足的杀心。
站在双方的角度,不论是唐西的千牛卫,还是愕多玛的突厥军,谁死谁伤,得益的都只有是李潇潇。
愕多玛选择以最笨的方式堵截唐西,除了要给唐西一条生路之外,也有最大限度留存突厥军战损的意图。
唐西浑身浴血,连续出刀砍翻了几名突厥兵后,喘息之际,环顾了战况惨烈的战场,心中寒意四起。
愕多玛不会一直留手围困,如果在他的耐心耗尽之前,唐西依旧是无法突破这个包围圈,那么千牛卫必会死绝当场。
他以刀指天,大呼:“收!”
战鼓隆隆,原本仍持续抵御突厥人不断收缩包围圈的千牛卫,此时快速脱离战线,向唐西所在聚拢,而后摆出了一条长矛战阵。
以唐西周围的三千骑兵为矛头,直指就在千米之外的药王谷口。
“以我为矛头,余下骑兵、步卒护住两翼,全力突围!”
这是唐西最后的机会,此时若再犹豫,难免就会全军覆没在此。
长矛战阵,是突围战的最有效打法,但缺点也尤为明显,过于薄弱的两翼和“修长”的战线,容易被地方截断绞杀。
愕多玛站在一辆战车之上,身后的突厥战旗迎风招展。
他露出了一丝苦笑,对身后的一名传令官,道:“动手吧!放过唐西不死,至于千牛卫...能跟着他跑多少人,就看命数吧!”
传令官远去之后,突厥的主力冲入包围圈,将千牛卫的军阵冲成了数段,再逐个击破。
历经半个多时辰的鏖战之后。
六万金甲卫组成的长矛阵,只有唐西带领的“矛头”撕破了愕多玛的包围冲杀,隐入了药王谷的毒瘴之中。
药王谷的毒阵,随即在霍芊秋的指挥下启动,留守谷中的一千弟子也随之赶来支援。
毒阵诡异万千,天然的毒瘴聚而不散,若不得要领,贸然闯入唯独死路一条。
能退入药王谷,便也算是暂时的安全。
但这个毒阵也并非牢不可破,从唐西第一次见识到这个毒阵时,就隐约洞悉了它的命门所在。
那便是火攻!
毒瘴气易燃助燃,以火攻烧尽林间树木,毒阵不攻自破。
唐西能参透这点,愕多玛不逞多让,自然也能知道。
也就是说,药王谷也并非最终的休整之地。
命一支步卒配合药王谷弟子守在谷口后,唐西带着逃出的千牛卫进入谷中。
此处的建筑群都还在,药王谷大部搬走,却也带不走宗祠和此前建立的工事。
议事堂中。
唐西命人清点战损后,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霍芊秋被人推着轮椅进来,见到他身上有了几处刀伤,便深有担忧道:“你受伤了,让我看看。”
唐西握住她的手,道:“无妨!都是小伤,不碍事!”
但霍芊秋还是难掩忧虑。
片刻后,一名士兵前来汇报:“大帅,战损已经清点完毕。目前军中约有万余人得以逃出,其中约有千余伤兵。”
唐西深沉点头,令退那名士兵后,转而对霍芊秋说道:“药王谷亦非久留之地,娘子,你尽快处理好老裴的伤势,并整备好撤离的的物资,药王谷的毒阵想必撑不了多久。唯有尽快赶到龟兹,才有一线生机。还有,谷中可有逃生的密道?”
霍芊秋点点头:“爹爹虽还未正式传位于我,但谷中隐秘多年前已尽数交予我手,我霍氏宗祠之内确有一条逃生的密道。”
唐西深沉道:“好!那就暂且休整,入夜我们就撤离,谷中的一千弟子也不必死守了。只要你在,哪里都是药王谷。”
两人商定之后,等到入夜,剩下的万余千牛卫便逐步朝药王谷宗祠聚拢。
药王谷的密道,本就是为了逃生而设,长约八十余里,中间设有无数谷仓和辎重,出口有三个,其中一个便是通向龟兹城的方向。
密道中。
唐西将千牛卫的带兵部将都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