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某处密室中。
一个黑袍人放着面前的宝座不坐,却是对着宝座之后,刻在墙上的一幅“红莲火日”浮雕,幽幽地出神。
而在黑袍人的肩上,却是趴着一只足有寻常鸟雀般大小的蝗虫...
这只蝗虫似有灵性,此刻安静地在黑袍人的肩头,嘴里叼着“肉”,不像寻常蝗虫这般以农作物的嫩叶、果实为食,却是吃肉...
身后,走来了一名也是黑袍装扮的属下,当头跪下:“教主,幽杭两地的教众已经按计划行事。今年秋收,两大粮仓必定颗粒无收。”
黑袍人冷笑:“很好!洛阳朝廷的反应如何?”
教众回道:“女帝几天前已经召见了内阁,但如主公和教主所料,国库并不肯斥资赈灾。”
黑袍人点了点:“自然是!仪天还留着钱打仗,不是吗?既是如此,那就按主公的意思,悄悄将我们藏匿起来的“黑粮”搬到市场去出售吧,价格要抬高。毕竟日后举事,我们需要很大一笔银两。”
“此事,交由楼氏大公子去办,务必要谨慎,千万不可露出马脚,黑粮按批次上市,让楼文小心行事。”
那名教众领命离去。
...
皇宫,崇明殿。
当李潇潇出现时,殿中的十余人内阁成员已然到位。
而见到唐西也跟在女帝身后时,三公之首的庞达,眼中带着一丝耐人寻味之色。
一众参拜过后。
李潇潇倒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就道出了解决幽杭两地灾情的对策。
一时间,在众朝臣之间,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而情况不外乎是僵持不下,既有附和女帝的一派,也有反对的一派。
本应主持内阁协商的庞达听后,却只是笑而不语,态度不明。
以李国兴为首的武将,出言支持李潇潇对北突厥的抢夺,声称那是解除燃眉之急的不二之选。
以右相肖山为首的文臣,却极力反对朝廷两头用兵,理由是:粮仓损毁已经是手脚被缚,朝廷可用的辎重已然不多。此时用兵,更是捉襟见肘,兵士们吃不饱穿不暖,士气低落,恐抢掠不成,反倒会深陷泥沼。还不如,将余下的存粮尽量贴补灾民,再作打算。
而且,即便能抢来大草原的牛马,塔尔里木也不会善罢甘休,必定举兵反攻。届时,抢来的辎重还不够应对敌袭,何以谈之赈灾?
至于帮助吐蕃平叛的计策,肖山也一并反对,说是吐蕃势弱,必然承担不起如此巨大的“军费”,而且两头用兵,损兵折将,并不利于社稷稳固。
唐西坐在李潇潇身旁,听着台下内阁之人争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却是心中轻笑。
针对左相肖山的顾虑,唐西也不是没有考虑过。
两大粮仓被毁,大军此时出动缺少物资是肯定,士兵士气低落也再所难免,但正也因为吃不饱穿不暖,士兵们才更应该奋勇杀敌,抢回更多的粮食饱腹。
在这一层面上,少粮使得士气低落,但同时也可振奋军心,关键是看你怎么去调动军队的情绪。
没有了辎重,只有从敌人手上抢来才能吃饱。如若不然,坐着也只能饿肚子。
那么,权衡之下,阵前的士兵为了果腹,自然也会“视死如归”。
抢了北突厥的牛羊,塔尔里木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是个人都会想着怎么报复。
但唐少主认为,塔尔里木也是一代枭雄,用兵的能手,他每做一个决定必然会衡量好后果。
大周和驰勒同时两面进攻,驰勒是为了攻城占领,而大周只是为了“抢劫”。
如果北突厥重兵防守大周的军队,那么两头难以兼顾,必然会给驰勒有机可乘,驰勒若是势如破竹,北突厥的西部疆土,便会落入他手中,难以夺回。
大周则不同,他们只要牛羊,暂时不会轻易占领。
单从这点利害关系去判断,北突厥即使意识到大周的意图,也必然不会施加重兵反抗,而只是会尽量的转移牛羊群等辎重。
他们更大的力量,要用来抵抗驰勒的西突厥所部。
这也是唐西向李潇潇建议用兵的最终原因,换言之,抢夺北突厥的牛羊,北突厥即便震怒,也不敢事后报复,因为驰勒目前才是北突厥的最终大敌。
但,唐西此时并没有说出这点隐晦,只是静静地看着朝臣们“吵架”。
这时,李国兴冷面喝斥:“左相的意思是,用兵不行,朝廷此时就什么都不做,任由幽杭两地自生自灭?”
肖山冷哼,不卑不亢道:“本相何时说过,要让幽杭两地自生自灭?右相口出诛心之言,是何意思?”
李国兴冷笑:“那好!就请肖相为陛下献策吧,既不用兵,又可解了幽杭之困。”
肖山面色一变:“你...本相...暂无良策,那李相赞同出兵,可愿立下军令状,保我大军可满载而归?”
哼!
哼!
两人言语相加,互不相让,却是一时陷入焦灼,同时一声冷哼,背过身去。
这两位代表文、武两派的辅政大臣,意见分歧,难分结果,却也令他们身后的其他内阁成员,难以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