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承的话,对唐少主产生了极大的震撼。
晋王夫妇感情深厚,李天贤为救妻子性命,不惜借以岑尚之手种下长生蛊,并不是不可能发生。
霍长青素来原则性很强,连皇帝向他索要长生蛊的密法残卷他都不给,何况是晋王李天贤?
而李天贤为了逼迫对霍长青,也确实有足够的理由对霍芊秋下手。
但这些缘由,与突然出现的尸魈之蛊,有什么必然的关系?
再有一点。
如果李天贤与当年的灭门案有关,他的动机又是什么?
是不齿于唐西的寒门出身,又与李潇潇有婚约,不想要这么个卑贱的女婿,所以下手?
这个动机,倒是有可能成立。
但要知道的一点是,唐府灭门在先,而后才有皇帝赐婚。
按理说,那时候李天贤对唐家是没有恨意的,理应不会加害才对。
不过,一定要找出李天贤对唐府下手的理由,也不是没有。
那便是,当年仪天南巡归来时,遇到的叛军追杀,幕后指使之人是李天贤。
本来仪天已然流落民间,濒临死亡,但因为唐西的父母救助了她,使她得以重回皇宫,间接坏了李天贤的好事。
因此惹来了记恨...
这似乎就可以说得过去了,李天贤从某种层面上来说,确有屠杀唐西满门的动机。
但也不是没有疑点,既然能杀掉魏国公府满门,他又为何留着唐西活到现在?
而且,唐西第一次见李天贤的印象,感觉他并不像是那种阴险狡黠的人物。
这一切看似很合理的推理“证据”,在李天承的支持下,“凶手”潜移默化地指向了李天贤。
看着唐西沉默的样子,李天贤微微笑道:“本王托人给你送去密信,其实是暗指魏公可以从廷尉府入手追查当年的案件。魏公的理解对了,但也错了。”
唐西问道:“哪里对了,又哪里错了?”
李天承一拍折扇道:“魏公去查廷尉府没错,但疏漏了一点,大周朝有两座都城,也有两个廷尉府。本王的真实的意思是,想魏公去查长安的廷尉府,而非洛阳。毕竟当年你满门被杀,是发生在长安。不过,错有错着,却是令魏公发现了尸魈,所以也不能说全错。”
唐西:“那王爷何不直说,长安廷尉府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李天承笑了笑,顿声道:“吴仁兴是晋王的人,虽只是一个通俭录事,但作用却很关键。本王也是暗中得知,吴仁兴在被调往洛阳之前,其实是在长安廷尉府当差,拥有私下篡改卷宗的职务之便。他经晋王授意,更改了当年唐府灭门案的卷宗,国公府当年并非先中毒,而是直接被刀剑所杀。”
“之所以要加上中毒一事,还将之描述成与如今晋王妃的症状一致,是因为要将视线转移,并利用魏公去接触药王谷。”
按照李天承的意思,晋王很可能就是当年杀害唐西全家的凶手,篡改廷尉府卷宗,只是为了要拿唐西当枪使,去接触药王谷。
将霍长青父女引来都城,再伺机胁迫。而为何会留唐西一命至今,可能是出自于另外的打算。
唐西听后,冷冷道:“王爷此言,可知是一个极大的指控?晋王为何要这样做?你暗指他与当年唐府灭门有关,并篡改了卷宗调查记录,可有十足的证据?还有,他是你大哥,即便他真的与此事有关,你也该为他保密才对。”
李天承冷哼,笑道:“无需十足的证据!如果他只是为了保住晋王妃的性命也就罢了,本王念及兄弟之情,倒也会为他保守秘密。但他...不只是为了炼制长生蛊,他还为了皇位,甚至要对陛下不利,不惜弑母。”
唐西听此,再次震惊,但并未打断李天承的话。
李天承复而接道:“灵虚道长出现在陛下身边,魏公便不难想到,陛下也是想长生不老。而灵虚此人,掌握了南洋长生蛊的半部残卷,相当于陛下也得到了一半的长生之法。但陛下不会轻易送给他人,即便是亲生儿子也不例外。”
“而晋王为了救活自己的王妃,陛下不给,他也会抢。岑尚从南洋汨罗神教叛逃,便是信号。他先设计对霍芊秋下蛊,胁迫霍长青交出长生蛊的下部残卷。再利用岑尚手中的尸魈蛊,在陛下的寿宴上,伺机发难,企图逼宫。夺取长生蛊上部秘法的同时,也能得到皇位,一举两得。”
“晋王,其实是守旧派的地下领袖。当年,陛下南巡归来遇袭,流落民间,便是他暗中的手笔。而你的父母阴错阳差救助了陛下,坏了他的大计。他怀恨在心,便伙同已有割据之心的安西王,派出杀手屠尽你唐府满门,以泄私愤。”
“要想证明本王的说法,证实晋王是否有逆反之心,是不是你唐府的仇人。明日陛下寿宴开始,自有知晓。而且本王也有人证,此人可直接证明晋王有谋逆之心。”
唐西随即问道:“此人是谁?”
李天承便拍了拍手掌,从身前的屏风之后,竟走出了一人。
看到此人的时候,唐西愕然,正是裴三刀。
李天承说道:“裴三刀,你说,当日你在长安西郊行刺陛下,是受了何人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