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芊秋虽然不齿唐西的阴谋诡计,但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却也没有意气用事。
毕竟药王谷和唐西已经是一根绳结上的蚂蚱,利益相互,若能帮助他更稳固的掌控陇右大军,对药王谷来说也是百利无害。
这一次,她给了唐西一种名叫“寒霜”的慢性毒药。
此毒无色无味,半个月才会发作一次,但一经发作便使人如置冰窖,浑身发寒之余,更是痛入骨髓,万般难忍。
按照唐西的谋划,只需将此毒说成解药,哄骗皇甫飞鹤服下,那么陇右军的两大首脑便同时落入他手中,成为钳制。
重新回到大厅中央时,夜幕已然降临。
大厅中燃起了烛灯,光影摇曳。
陪着唐少主困顿了一天,李潇潇金枝玉叶之身,已然在婉儿和武章的陪同下,先行离去。
这时,皇甫飞鹤才姗姗来迟,孤身一人,连个随从都没带。
此人相貌堂堂,穿上战甲,倒也有几分英姿。
被人带入大堂后,见到坐在一旁有些神色黯然的皇甫明,脸色一沉,便跪倒在地:“父亲,鹤儿无能,令您身陷囹圄,委实不孝...”
这本是父与子之间的真情流露,没想到,皇甫明却是浑然大怒,起身踢了皇甫飞鹤一脚,怒道:“混账!军中无父子,只问主从。魏国公身为平西大将,乃你我主帅,尊卑有别,你当先行拜见,何至于先问本官?”
皇甫明声色俱厉,怒斥之下,令皇甫飞鹤微微汗颜,却也只能屈从。
转而便朝向唐西,跪道:“罪臣皇甫飞鹤,拜见平西大将,魏国公。”
唐西撇了皇甫明一眼,心道:这皇甫老儿果然八面玲珑,此番当众怒斥其子,怕是在暗表“忠诚”之意,略有溜须拍马之嫌。
唐少主微笑着,先是说了一句:“无妨!皇甫大人不必责怪令公子,大家都是自己人了,不谈俗礼。”
而后,又是一副体恤下属,宽宏大量的姿态,亲自过去将皇甫飞鹤扶起身。
却未曾想,皇甫飞鹤硬是要跪着,黯然道:“求魏国公饶我父一命,皇甫飞鹤愿当牛做马,侍奉左右,万死不辞。陇右大军也愿为朝廷死战叛军,绝无二心,日月可鉴。”
唐少主闻言,幽幽一笑,这对父子还当真是父慈子孝,都愿为各自而牺牲。
但换一种层面来说,掌军者,最忌感情用事。单从这点来看,皇甫父子便不是将才的最佳所选。
“世子快快请起!”
唐西也是硬着把皇甫飞鹤拉起身,然后一副大受感动的神态:“世子虔诚归服,本少主自然不会亏待。不瞒你说,皇甫大人的毒已经解清,且有药王谷众人伺候,定是性命无忧。倒是世子自己身上的剧毒还没有解。”
说着,便掏出了一个蓝色药瓶,交到皇甫飞鹤手中。按照计划,将霍芊秋的“寒霜”说成了解药,接道:“此乃你身中之毒的解药,还请服下。”
皇甫飞鹤一点猜疑也没有,当众就饮尽了瓶中毒药。
“寒霜”之毒,并不会立刻发作,以至于皇甫飞鹤倒也没有即时发现,自己其实喝下的是毒药。
一旁的皇甫明见到爱子服下“解药”,心中大定,露出了一丝欣慰之色。
而奸计得逞,唐少主就立马换了一副轻松的姿态,甚至关心起了皇甫飞鹤:“好了,世子远来劳顿,要不要在谷中先休息一晚,明日再共商大计?”
却见皇甫飞鹤摇了摇头:“谢魏国公体恤,军中不可无帅,父亲既在谷中休养,那末将当回归军中掌权,以稳定军心,就不叨扰了。魏国公要是有何吩咐,尽管示下,陇右军绝不推辞。”
唐西赞赏一笑:“世子大义,果真也是个坦率之人。那好!本少主还真有个紧急要务,要世子去办。”
“请魏国公示下!”
“陇右军十五万众,世子回去之后,还请派出一个偏将,领兵五万,直击北庭府所部,务必要牵制其一二。至于剩下的十万兵员,即刻进驻鄯州城固守,由世子亲自坐镇,城在人在,城破人亡。余后之事,再等本少主将令即可!”
皇甫飞鹤皱了皱眉:“末将领命,自当竭尽全力配合魏国公的部署。只是...只是安西与北庭府联军多达数十万,我部仅出五万兵,恐怕难以取胜...”
唐西却是摇了摇手:“没事,你只管挑起战事,不论胜败,朝廷都不会迁怒于你。”
皇甫飞鹤闻言,心中仍有担忧,但也没再多问。在征得唐西的同意后,他自顾和皇甫明“寒暄”了几句,便黯然退出谷去。
随后,唐少主故意打了个哈欠,借以疲惫之名,也是遣退了众人。
回到霍长青为他准备的独院住处,唐少主难得偷得一时轻松,命人准备了热水,想先泡个热水澡,在舒舒服服的睡个安稳觉。
但澡还没泡完,浴室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唐三彩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少主,有急报。”
自从唐西进入西域以后,衣食行商会西域分舵的情报收集,就直接呈报到他面前。
但因为此前药王谷招婿,全谷封锁,情报送不进来。
眼下,药王谷归服,这也才得以自由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