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寝殿,周楚暮不由叹道:“娘娘宫里处处都好,连安澜姑娘都甚是明理。”
林青鸾一开始没明白什么意思,等到热水抬进来,她才恍惚发现——竟是双人用的浴桶。
安!澜!
但安澜根本不敢多看围的严严实实的床帐,也不去好奇周楚暮躲在哪里,她急匆匆的带着人抬了水进来,又慌忙将人都赶了出去,然后自己守在殿门口,捂住耳朵不敢去听那暧昧的水声。
林青鸾洗了半个多时辰的澡,才浑身无力的被周楚暮抱了出来。
只是一看那乱糟糟的床铺,贵妃娘娘便不乐意了,她小腿踢踢腾腾的不肯上去,指挥周楚暮将她裹好放在美人榻上,又让他去翻出干净的寝具换上。
她还不许周楚暮叫安澜来帮忙——那种床铺!能给谁看啊!
周楚暮也乐意被她指挥,只是他实在没有经验。用过的好说,不管干的湿的直接团成一团打包起来,回头他带走焚烧也就算了,可新的怎么才能铺整齐呀。
世子大约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拽来拽去,一个床铺还是乱七八糟,看的林青鸾笑个不停,又被羞愤的周世子抱过去各种亲了一顿才算完。
“至少不湿了,是不是?”他还这般说,恼的林青鸾抬脚去踢他,又被他抓住脚腕,险些再次惹了火。
外边天色已经将明,林青鸾困倦的要命,实在不想和他胡闹,便也不管周楚暮走不走,她自己往床上一倒,只片刻便陷入了黑沉的梦中。
等她醒来时已是中午,寝殿早就收拾好了,浴桶溢出来的水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团成一团的被褥也不见了。
问过安澜,知道不是她收拾的之后,林青鸾便明白了。
还不错哼,知道善后。
“早上坤宁宫来人,说皇后娘娘许久不见各位娘娘很想想念,奴婢让木槿去了一趟坤宁宫替主子告罪,告诉皇后娘娘昨晚主子气的睡不着,临近天明才有了困意,还未起身。”安澜低声禀道。
林青鸾这才想起,自己昨晚是被皇上抛弃了的那个。
若是从前,她确实应该气的睡不着,甚至跟上官冽闹一场,或者直接称病。
但现在嘛……
腰酸腿软,也确实可以称个病什么的……
但她若称病,上官冽今晚大约就会再来万安宫,刚刚林青鸾查看过自己身上——那周楚暮定是故意的!前胸后背那般多的印子,没个三五日消不下去,难道她还能和上官冽说是宫里养了大蚊子么?
真是头疼。
“主子,世子临走前留下这个……奴婢帮主子抹抹药吧。”安澜拿着一个绿色瓷瓶,有些赧然。
林青鸾一开始还没明白这是干什么用的,但随后看到安澜点点脖子那里,她便是一顿——
“抹吧。”林青鸾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那个人!看他下次还敢来,林青鸾定将他打出去!
原本林青鸾是防着上官冽再翻她牌子的,但谁能想到,当天下午北疆传来急报,竟是林耀辰率军追击北戎满族,却陷入茫茫荒原,失去了联络,生死不知!
消息传到万安宫,满宫惊愕,安澜甚至失态的上前了一步,又担心的回头去看林青鸾——
但林青鸾的表情,却莫名平静。
她早知道会有这一遭。
哪怕在她刚重生时便写了信给哥哥,但她也知道,林耀辰那人打起仗来不要命,你让他穷寇莫追,他只会想斩草除根。
这次虽凶险,但林耀辰率领一百多人追击的是北疆二王子乙木达,虽然在大雪中失联半个月,但半个月后,林耀辰却是提着乙木达的脑袋回来的!
当时捷报传来,上官冽亦是大喜,还一再嘉奖林耀辰,她身在后宫,荣宠一时无双,甚至连刚刚生下皇长子的皇后都不如她。
那个时候,她还觉得自得又欢快,可就是这次追击失联的半个月,却让上官冽得了空子,几年后借机发作,将通敌的罪名按在林耀辰的身上——
她那十六岁便披甲上阵,与北疆蛮子不死不休几次险死还生的兄长,在上官冽嘴里,成了一个为了几十箱金子便甘心投靠北疆大皇子的卖国贼!
林青鸾心中情绪翻涌,如何也压不下去,好在她也不用压抑,当前的消息已经足够她发泄——
“啪!”满桌茶盏被甩在地上,林青鸾寒着脸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她连软轿也没叫,就顶着半下午依旧酷烈的日头,快步走到了大明宫!
“哎哟,贵妃娘娘!娘娘,娘娘!”
余保白着脸拦住往里冲的林青鸾,小声道,“娘娘先等一等,里面好几位大人在呢!”
林青鸾脚步微顿,虽不往里走了,却是侧过头来怒目瞪着余保。
余保唉声叹气:“奴才知道娘娘着急,皇上也担心的紧!叫来兵部的大人就是为了林将军的事情,娘娘,娘娘不妨去侧殿等等?这会儿日头还大,可别晒着娘娘。”
“本宫就在这里等!”林青鸾沉声道。
一路走来,她脑海中已经飞快闪过无数思绪,好在前几天她刚和嫂嫂通了信,也得知了些北疆的情况,稍微改一下,不管怎么样,要帮哥哥坐实这次追击蛮子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