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南游镇,继续前行。
历经了几日的颠簸,终于,离浣泷山越来越近了。
马车里,钟岁趴在车窗上发呆。
小胡谜看了他一眼说道:“公子,为什么我们都能看到浣泷山了,但是行驶了这么久还是不到啊?”
钟岁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就是远山跑死马,看着很近,实则很远。”
“什么是远山跑死马啊?公子!怎么还有看着近,实则远的道理啊?”小胡谜还是一头雾水。
钟岁说道:“因为浣泷山之高,耸入云霄,山之大,遮天蔽日,自然十分显眼,所以你眼睛看上去觉得似乎很近,近在眼前。但若想走近此山,便会发现并不近,远的很呢!”
“公子,好见解啊!是这么个道理!”马夫不禁称赞起钟岁来。
马夫笑着继续说道:“你个小胡谜啊!其实你不用明白,我若告诉你天黑是赶不到浣泷山下了,今夜我们要在这马车里过夜了,你自然就明白了这看着近,实则远的道理啦!”
“啊!就在这深山野林的地方过夜?”小胡谜大惊失色的说道。
“对,是不是别有一番趣味啊!”钟岁调侃起小胡谜来。
“我的天啊!那可如何是好啊!我们还是去找找客栈吧,驿站破庙也可以啊!总要找个避风的地方吧!”小胡谜嗔怨起来。
钟岁懒得理睬他,透过车窗望着前方,日暮黄昏下的浣泷山仿佛一根龙柱矗立在这天地之间,金色的祥云在它腰间点缀,好一幅绝美的画面。
八月降至,晚秋的夜也凉了下来,三人找了一处空地准备在此留宿,点燃枯树枝,有了火光,终于让小胡谜怨妇一般的脸上不再那么凄凉。
今夜虽是残月一钩,但却格外耀眼,清辉遍地。
他们备的干粮吃食很充足,这已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了。小胡谜发现途经六缘山涧时打的泉水还很多,便将茶器取出,烹茶给钟岁喝,钟岁心情大好,竖起大拇指对他称赞一番。
“公子,你为何如此爱茶?”小胡谜问道。
“茶能解渴。”钟岁回答道。
“水,也可以解渴啊?”小胡谜继续问道。
“可水不能解馋啊!”钟岁回答道。
“解馋,公子啊!这话倒是有些濮阳公子的见解,公子莫非是想念濮阳公子和方公子啦!”小胡谜说道。
一语中破,此时的钟岁真的是有些想念他们二人,想念在一叶下茶馆的种种趣事过往。
钟岁忽然起身,背对小胡谜,一副悠然独对空林的模样。
沉默片刻,钟岁说道:“今夜月明星稀,安静舒适,我去那边走走,你不必跟来。”
“公子去哪里?我陪你去。”
“不用!”
“哦!有事公子就大声叫我!不要走太远,毕竟现在是晚上,到处都黑漆漆的。”小胡谜还是有些不放心,喃喃的说道。
“是啊,公子,随便走走就是了,毕竟夜深露重的,这山林间恐有野兽出没,冲撞了公子就不好了。”马夫也在一旁说道。
“对对对,就算没有野兽出没,万一出来个妖魔鬼怪的,吓着了公子,也是不好啊!”小胡谜越说越离谱起来。
“嗯。”钟岁丝毫不在意,应了一声便迈开步子,朝身后的林间深处走去。
钟岁虽然年少,但也不是一个胆小之人,他淡漠如水,心似平湖,恰与这静悄悄的夜融为了一体。
真是几盏茶下肚,一身的疲惫似乎已经消失殆尽。钟岁慢慢的踱着步子,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这山林间分外安静,偶尔有个一声半响也知是夜间活动的鸟发出的,自然没有什么好紧张。
钟岁漠然的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看不到他们燃起的火光了,他这才意识到走的有些远了,便停滞了脚步。
他昂头望向夜空,那弯钩月如同云发间的一抹珠翠,华美至极。
他有些想念母亲,母亲说过的话犹在耳边:自当是去游历山水,风光看尽后就尽早回来,母亲在家等你!钟岁不禁感叹好一个慈母心怀。又想起濮阳的喝茶解馋论:酒困路长惟欲睡,日高人渴漫思茶。所以这茶自然能解乏更能解馋。
钟岁不觉的嘴角上扬,不知是笑他的思念之行,还是笑好友濮阳尚的歪理之论。
停留了片刻,钟岁便转身往回走,霎时间他闻到了一缕怪异的味道,仔细闻了闻,是一股香味,一股诱人的异香,这异香似乎愈发浓烈,氤氲袅袅,香溢远扬。钟岁鬼使神差般的转身,朝着林子深处走去。
钟岁不由自主的走着,仿佛被这香气牵引,不能自拔。他意识有些放空,眼睛发紧,他轻轻的摇晃了一下头,用力的紧闭了几下双眼,却仍然感觉有些恍惚迷离。
钟岁影影绰绰的发现前方似有火光,心想:那应该是我们留宿的地方,那火光是我们燃起的篝火吧。他不加思索的朝前方继续走去。
越靠近火光,火光愈加明亮,那异香也愈加浓烈,香魂云外。
钟岁感觉全身有些发软,便靠在一颗树上,低下头,再次用力的紧闭几下双眼,抬头间他骤然发现火光面前似乎有人,十余人,不,不是人,似人而非人,它们仿佛有狐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