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苦头,保住一条性命,李家就“破财免灾”。
李泰栓是三家营最大的财东,二百多两捐税,还不至于让李家伤筋动骨。而借保下李长有的性命之名,打点官府的老爷们,才是李家最大的钱窟窿。
李泰栓赶紧让李长盛带着大把银钱,进城去求李长有在伏阳城结识的“贵人”——县衙的包采办。让他帮忙打点官老爷,求衙门放过李家,保李长有一条性命。
县衙的采办只是个跑腿办事的仆役,经管衙门米面粮油的日常采买,采办连在册的衙役都不算,更不入流。
但采办可以随意进出衙门,在外人眼里就是“官差”,在老百姓面前也是“爷”。
李泰栓所指的这个包采办名叫包中成,不但是十家镇人,老家还距离三家营不太远。
包中成虽然是个不入流的仆役,但做人办事比三家营的韩皮匠更圆滑,很能讨县衙上下人等的巧。
衙门里有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也就让悄悄包中成去经办。所以衙门外的人,从包中成的嘴里打探来的信息最管用。久而久之被人送外号“包打听”。
其实包中成和郭修安,还是拐了几个弯儿的亲戚。
包中成娶了郭修安姑奶奶家的表妹为妻,从这里论亲戚,郭修安还是包中成的姑表哥。
郭敬祖过世时,驻扎三家营汛营的把总,有一次喝酒说漏了嘴,把郭家和周总兵的关系抖落给了包中成。包中成后悔的拍着大腿对包牛氏说:
“早知道你老表(表亲)和周总兵能攀上亲,我说啥都应该去给你表伯(郭敬祖)吊个孝啊!”
包牛氏说:“一表三千里!两家上辈人都好多年没走动了,现在我可没脸看见高枝,就腆着脸攀远亲!”
包中成丢下一句“妇人之见”,便带着贡品鞭炮纸钱去给郭敬祖烧纸。
包中成边烧纸边趴在郭敬祖的坟上,鼻涕一把泪一把,哭的戚戚哀哀,比“孝子”还像孝子。
包中成哭完对郭修安说:“三表哥,我是你老表包中成,这些年小弟我缺礼啊!牛家庄牛三两是我老岳丈……”
郭修安这才明白,哭坟的包中成是哪路亲戚。
包中成说他在县衙当差,以后有什么跑腿动嘴的事情,到县衙只要说找包采办便错不了。郭修安便陪笑应承。
好容易祭祀完,包中成才悄悄问郭修安:
“三表哥,咱家跟总兵周大人既然是至厚亲戚,就让我也沾沾光,下次你带我去见见周大人中不中?”
郭修安终于明白包中成为啥来哭坟。
他有点为难的对包中成说:“中是中,不过听周大人说,这几年剿匪他没少得罪趟将狠人,这些趟将刀客你是知道的,都是些儿欺软怕硬的二愣子,专挑咱们这些亲戚下黑手。你不怕半夜被人敲了杠子套了麻袋填了井?”
包中成说:“那悄悄引荐一下吧?”
郭修安说:“那你先在家等信儿!”
包中成等了两个月,也没等到郭修安的引荐,他便跑到镇衙攀亲戚。
包中成还没介绍完自己,就被衙役啐了回来:“好狗还知道不侍二主!周大人要是有你这个舌头够得着**子的亲戚,早就活活气死了!”
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窝囊气的包中成,灰溜溜的缩回去。他越想越想窝火,但不敢怨恨镇衙的衙役,便把这笔账记在了郭修安头上。
李长盛找到包打听,磕头作揖的说明来意。
包打听便不客气的收起李长盛送来的银钱,然后说:
“李族长您太客气了!我和李掌柜是多年的朋友,咱们又是地头挨着地头的乡里乡亲!李掌柜今日有难,我出手相助是份内的事儿。”
“我本不该收你家这些银钱,不过现在是‘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那就先放我这儿,这几天我就打点官府的老爷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