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养性捶胸顿足的大哭起来:“完了啊,官邸的开销那么大,没了一千亩良田可怎么活啊,家丁丫鬟要裁撤九成九不说,没银子给那些养在外面的外室,转头就跟别人跑了啊。”
郑养性的正室是个妒妇,从来不允许他纳妾,只能在外面养外室。
一千亩上等水浇田没了,只图银子的外室们转头就会给他戴绿帽子。
郑养性只是想想绿帽子三个字,就屈辱的不想活了。
何况这事要不了多久就会发生了。
“徇私舞弊。”
郑养性像个抓住最后翻盘机会的赌徒,‘噔噔’下了楼,跑到金榜旁边振振有词的说道:“一定是发生了徇私舞弊!就工社那帮子寒门读书人怎么可能包揽前三。”
放在平时,肯定有大批的考生附和他,叫嚣着发生了徇私舞弊。
跑到紫禁城的午门口跪谏。
徇私舞弊这话说出口以后,霎时间鸦雀无声,就连复社读书人都没有一个人附和他。
郑养性奇怪了,怎么安静下来了。
他的本意就是要把这件事闹大,一旦闹起来了就可以趁机浑水摸鱼了。
周永宁似笑非笑的说道:“看看你身后。”
身后?
怎么一个个大气不敢喘,难道有吃人的老虎不成。
郑养性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吓得亡魂大冒,差点当场跪下:“袁...袁公怎么来了。”
袁可立黑着脸,直接一个大耳刮子扇在了郑养性脸上:“舞弊?你来详细说说怎么个舞弊法。”
郑养性哭丧着脸,赶紧灰溜溜离开了。
袁可立担任主考官,正是让张溥等复社读书人最悲痛的一件事。
工社读书人包揽前三,没用半点徇私舞弊的可能。
全是凭借自身实力。
袁可立亲自过来,也是因为工社读书人包揽前三过于匪夷所思了,直接拿出了茅元仪三人的考卷,贴在了金榜旁边。
任何人都可以看到茅元仪三人考卷的内容。
张溥等复社读书人立即围了过去,瞪大了眼睛,想从里面找到一丝纰漏,降低茅元仪三人的名次,甚至直接打落金榜。
张溥等复社读书人看了半天,眼睛都瞪酸了,还没没能找到一点纰漏,反倒是不少复社读书人由衷的佩服起来。
“这篇八股文竟然还有这种解法,堪称神来之笔,妙啊,学生自愧不如,难怪大文豪茅坤的孙子成为了乡试解元。”
“还有这篇策问,回答的方式着实精妙,也只有解元可以想出这等绝妙的解法了。”
“不愧是大文豪茅坤的孙子,学生佩服啊。”
复社读书人盯着乡试前三的考卷找纰漏,寒门读书人却有一个惊人的发现。
一名寒门读书人吃惊的看着一个名字,结结巴巴说道:“他...他是学生的同窗,当年差点连秀才都没考上,一直是县里嘲笑的附生,我们县的第一名案首都落榜了,他只是进了工社几个月就高中举人了!”
读书人考中秀才以后,名次靠前的秀才会成为县里禀生,朝廷供给钱粮,其次是增生可以入县学,不过没有钱粮。
最次的就是附生了。
一般来说禀生高中举人的可能都不大,更不要说附生了。
另一名寒门读书人更加吃惊的说道:“这个工社读书人是学生的同窗,就连附生都不是,是个例生,每年要给朝廷缴纳一定钱粮获得的生员功名。”
附生勉强还算是凭借自己本事考上的秀才,例生基本有着买来秀才功名的意思了。
这样的草包也能高中举人?
随着这两名寒门读书人开口,时不时有寒门读书人发现自己过去的同窗高中了举人。
官绅读书人彻底震惊了。
“我的个老天爷,工社读书人这是有多少人上榜。”
“一,二,三.......天呐,居然有三十人!”
“三...三十人!相当于占据了乡试的三成啊,刚才就一直在听解元、亚元、经魁三人在说耳提面命,难不成周永宁有点石成金的本事。”
成不成金不知道。
寒门读书人的眼里都快冒金光了,一个个死死盯着周永宁,嘴里不停咽着口水,像是见到了柳如是陈圆圆那般的绝色美人。
周永宁赶紧后退了两步,躲在袁可立身后了,勉强轻松了下来。
真怕被寒门读书人给吃了。
谁知。
袁可立一把抓住了周永宁,眼里冒着精光:“你小子到底有什么本事,居然让那么多寒门读书人高中了举人,提前得知了考题?”
“这也不可能,今科乡试的题目是本山人亲自出的题,不会出现泄题的情况。”
袁可立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归咎于周永宁有着善于押题的本事。
可是.......
就算是押中了考题,那种堪称神来一笔的解法又是怎么回事。
咄咄怪事了。
周永宁没有解释,昂着脑袋看了一眼张溥等复社读书人,在三十名举人的簇拥下,趾高气扬的离开了贡院。
寒门读书人望着周永宁离开的背影,陷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