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社有了茅元仪的背书,吸引了十几名寒门读书人进来观望。
周永宁瞧着他们穿戴着寒酸的儒衫,走到门内两旁的八字墙,热络的介绍起来:“想要加入工社也不是那么简单,每年都会进行算学的策试。”
“只要通过了策试,会有想象不到的好处。”
寒门读书人听到还要进行算学策试,不免打起了退堂鼓,扭头就想走。
当他们看见八字墙上用很大的楷书写着九成银价买走雪盐,两眼放光的看了起来。
复社以理学为主,工社不是以泰州学派、公安派等学派为主。
只提倡算学。
“笑话!”
张溥带着复社读书人走进了门口,本想劝走进门的寒门读书人,瞧见工社居然只提倡算学,引起了复社读书人的哄笑。
“读书不就是为了做官,从府试的秀才开始,考的全是八股文,只学了算学就连秀才都考不上,有什么用处。”
“学了八股文不说高中进士吧,只要考中了举人,就可以享受免税的恩典,会有大批富商富户抢着寄田,坐在家里数银子。”
“加入工社有什么用?就为了多买几斤雪盐?”
茅元仪木讷的说了一句:“数百万读书人,又有几人能考中举人?”
一句话瞬间击中了复社读书人的要害。
举人享受再多的恩典,中不了乡试只能干瞪眼看着。
复社读书人气急败坏的瞪着茅元仪,暗恨他作为八股文大儒的孙子,却为歪门邪道的工社说话。
茅元仪指着八字墙上的告示,木讷的说了一句:“成为工社的蒙童先生可就简单多了,算学有秀才的水准就能通过策问。”
工社读书人的算学水准一共分为三个层次,分别为蒙童先生、私塾先生、书院先生。
蒙童先生可以用九成的银价买走工社的任何新鲜事物,青霉素除外,精煤、青砖、土法水泥、雪盐都可以用九成的银价买走。
私塾先生可以用八成的银价买走。
书院先生可以用七成的银价买走。
寒门读书人跃跃欲试了。
张溥阴阳怪气的说道:“番茄伯赚了不少银子,不如直接按照算学水准发放月钱,更能吸引勉强温饱的寒门读书人。”
茅元仪继续木讷的说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就拿蒙童先生来说,一个月卖到一百斤雪盐不难吧,银利就高达十两银子,一年就是一百二十两。”
“这可比直接发放月钱赚得多了。”
这话要是周永宁所说,寒门读书人还要掂量其中的真假。
茅元仪可就不一样了,他是海内鸿儒茅坤的孙子,说的话让人放心。
张溥愣住了,他在复社对面开办了文房四宝铺子的生意头脑,比起周永宁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工社读书人赚了银子,作为货栈的西山屯田所赚的更多,哪里是在招纳工社的社员,分明是找了一批读书人来卖西山屯田所的货物。
张溥不死心的说道:“别说是买走一百斤雪盐了,寒门读书人就连一斤雪盐的银子都拿不出来。”
茅元仪又是木讷的回应了起来,指着另一侧的八字墙说道:“这上面已经写明了,工社无偿为社员提供助学借贷,不要一厘银子的利息。”
不要利息!
寒门读书人急忙看向了另一面八字墙,果然看见了工社不要利息的告示,彻底心动了。
张溥差点没被一句句木讷的话噎死,眼看寒门读书人跃跃欲试的想要去号房参加策试了,张嘴想要说出不可信。
还没说出口,又愣住了。
张溥回头怒视了周永宁,明白了他的险恶用心,早不创办工社晚不创办工社,偏偏要在茅元仪加入西山屯田所以后,创办了工社。
这是借助海内鸿儒茅坤的名声为无息借贷做背书。
周永宁自己说破大天了,寒门读书人都不会相信世上会有这等好事。
茅元仪可就不一样了,不会为了区区几百两银子的利息,彻底毁了先祖的名声。
张溥无话可说了,只能怒斥道:“周永宁无耻,竟然用银利引诱读书人,我们读书人读书是为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不是为了几两铜臭。”
周永宁最是鄙夷道貌岸然的读书人,讥讽道:“你是不在乎所谓的几两铜臭,本伯爷没记错的话,你家里有几千亩上等水浇田。”
“自己衣食无忧了,当然可以冠冕堂皇的说出不在乎银子,可你知不知道寒门读书人每天过着什么日子。”
张溥恼羞成怒的指着周永宁:“你......”
想要反驳,搜肠刮肚了半天,没能找出一句反驳的话。
他家确实是富甲一方的乡绅。
周永宁说起贫苦人家,不免动了几分真情:“寒门读书人整天为了生计发愁,别说安心读书了,每天只想着多抄几本书换一口饭吃。”
“只有先解决了肚皮,再去谈所谓的治天下。”
寒门读书人深受感动,没想到周永宁不像仕林所流传的那么混账,反倒是一位务实的清官,感激涕零起来。
“要是没有张溥的这番话,学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