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稍怔。
过了几秒钟他才说:“莫西故打来的电话。”
喻唯一没怀疑,她动作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同他一起往屋子里走,“听傅先生说莫少去了纽约,是遇上什么难事了吗?”
“找人。”
喻唯一似懂非懂,没多问。
她抬头望向身旁的男人,目光定格在他穿的这套衣服上。察觉到女人的注视,盛世:“孙嫂早上熨烫好送了过来,我就换上了。”
听着他的话,喻唯一笑而不语。
她点点头。
抬起手理了理他领口的领带,温声道:“恩,很好看。”
送盛世出门上班,望着车影消失在林荫道尽头,喻唯一才折返别墅。
她去院子里看了看枝繁叶茂的桂树。
在秋千上坐了会儿。
这架秋千是木匠半月前做好的,先前跟盛世傍晚散步的时候,她偶然提了句这两棵桂树间很适合做个秋千。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她其实没想过这里真的会出现一架秋千,但盛世让她的随口一提成了现实。
这种感觉就是:
他对她上心,将她的一言一行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就像儿时在伦敦。
喻氏夫妇忙于工作,但总会记得小唯一的心愿。唯一无意中说的话,在几天后就会变成现实,公司做得再大,社会地位再高,小唯一都是父母心里的第一位。
唯一唯一。
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来御园后,盛世不止一次地让她感受到被在乎。让她觉得,阳光是温暖的、微风是和煦的、盛开的花朵是有生机活力的。
喻唯一在秋千架上睡着了。
她睡眠浅。
孙嫂拿着毯子给她盖上的时候,女人就睁开了眼。主仆二人对视了几秒钟,孙嫂从她温软澄澈的眼眸中看到了柔光。
以前在孙家老宅。
小姐对什么都没兴趣,整个人阴郁,说话有气无力。
明明生得一双极漂亮的眼睛,却像死鱼眼黯淡无光、寡淡没有神韵。
喻唯一坐起身,看向面前的妇人,“您今天不是要跟盛叔一起去南岳拜佛吗?”
提起那人,孙嫂就不高兴。
她沉了沉气,才说:“家里的锅都被他毁了,我让他去市场上买新的回来,所以今天就没去了。”
“盛叔人挺好的。”
“是呀,他不讨人厌的时候挺讨人喜欢。”
“所以您少和他拌嘴。”
“只要他不讨人厌,我也不会去挑他的刺。”孙嫂汲气,又说:“小姐,我没您那么好的脾气,我忍不了。”
喻唯一骨子里温柔。
待人接物如同人间四月的雨,又很有耐心。很少有人会跟她吵架,就连姑爷脾气那么暴躁的人,都能被她熨烫得服服帖帖。
孙嫂不行。
她是火药桶,一点就炸。
孙嫂换了个话题,弯腰与喻唯一说:“小姐,十分钟前林局打电话过来,说是有事跟您说,您是现在回他电话,还是再等会儿?”
“现在吧。”
盛世说他头还疼。
也没闲心去处理韩家的事,就把这件事全部交给喻唯一,林局有什么事也直接跟喻唯一汇报。
此刻。
别墅客厅里。
电话通了,那头的林局说:“盛太太, 根据车祸现场的调查和警局心理师对韩振华的引导,可以得出他行凶的动机。”
“前阵子韩氏企业投标失败,他对盛少怀恨在心。精神不正常后开车上街,正好在商场外看见盛少,就一脚油门撞了上去。”
“另外,您交代的布置夜市监控器和录音笔,我让人将重点信息归纳起来,整理成了音频文件,已经发送到您的个人邮箱了。”
喻唯一:“谢谢,有劳您了。”
林局:“您客气了盛太太,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结束通话。
喻唯一将电话话柄放回座机上,随后打开手机,看到邮箱里未读的信息。
经过处理的录音,音质更加清晰。
韩振华恐惧胆颤的嗓音从扬声器里传了出来:“不是我……不是我一个人做的,你们要索命不要找我,别过来,走开——”
“顾清平准备的药,孙平堂把药加进你们喝的酒水里,我只是让人剪断了车子的刹车,只是在车祸之后喊孙平堂去收尸。”
“跟我没关系,不要找我,找、找顾清平,不要找我……救命,别过来,救命——”
喻唯一按了暂停键。
声音戛然而止。
听完录音的孙嫂愤懑不平,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起,“现在知道害怕,当初做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会被冤魂索命!”
喻唯一脸上没什么表情。
女人沉默良久。
她抬眸,看向愠怒的孙嫂,道:“您跟林局说,让韩振华待在不见光的屋子里,撤掉看管他的保镖和医护人员。这份音频文件,私密发给顾清平。”
“另外再告诉林局,加派警卫暗中潜伏在精神病院周围。”
孙嫂皱眉,“小姐,我不太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