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娇受宠若惊地接过制冰方子,发现上面不仅有文字描述,还体贴地画了图示意。
材料可以轻易获取,操作也简单明了。
任何识字的人拿到这张方子,都可以用硝石做出源源不断的冰块。
南方夏日炎热,不像北方容易储存冬日的冰块,大户人家每年买冰消暑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顾夫人主持中馈这几年,顾念娇也跟在身边学掌家理账,很清楚手上这几页薄薄的纸,有多重的分量。
说价值万金,都不为过。
程小棠笑眼弯弯地补充道:“制冰的方子是我和师父一起研究出来的,只此一家。”
栖云道长矜持的颔首,“顾施主,好好保管。”
不会炼丹的大夫不是好道士。
多亏他从小就爱捣鼓炼丹炉,深得全真教丹阳子的真传,既会炼制金黄、通红的“仙丹”,也能蒸出蔷薇露。
没点本事的话,还真扛不住徒弟三天两头的新念头。
没想到硝石除了会让丹炉裂开,居然还能让水变成冰,着实有趣。
顾念娇将方子贴身收好,郑重地点头,“道长,棠宝,请放心,我必定会用好这张方子。”
“顾姐姐,我对你很放心。”程小棠露出两个深深的小梨涡,歪头看向窗口,顾念娇的两名丫鬟守在院里,“但是,你相信顾府其他人吗?”
她又重新看了一遍《氏族杂记》上关于顾陆周徐四大世家的记载,并不觉得顾夫人立一次威,就能彻底掌控顾府。
否则顾念薇也不会在顾夫人的眼皮底下,险些着了道。
有系统在,程小棠可以轻易判定出顾夫人和顾念娇对她的好感度,应寒查到的内容也说明她们是良善之辈。
然而好人未必能承担得起责任。
谢玲花担心顾夫人会背信弃义,程小棠更在意的是她们有没有能力,在顾府众人的虎视眈眈下,守住产业。
顾念娇神色一凛,激动的心绪慢慢平静下来,凝视着程小棠。
程小棠软糯的小奶音充满笃定,“加上你,目前只有七个人知道。我可以保证在三个月内,不会有其他人用硝石制冰来赚钱。”
“你可以做到吗?”
她可以吗?
顾念娇也在问自己,下意识环视屋内的人。
栖云道长,程小棠,萧崇,应寒,加上自己一共是五个人,还有两个人,可能是程家长辈,也可能是萧小侯爷或崔县令。
程小棠的年纪最小,却没有人觉得由她做出这么重要的决策有什么问题。
这不仅是长辈对孩子的宠爱,还是代表着充分的信任。
一种顾念娇长到十五岁,也未曾得到过的信任。
“我需要时间考虑。”
顾念娇捏着方子的手指用力到泛白,“现在还不能保证。”
“顾家丫头,不用有太多压力。”萧崇将冰块放进酒盏里摇晃着冰镇,笑呵呵道,“你守不住,还有我们处理。”
不过到那一步,合作就不再成立了。
不只是制冰的买卖,还有顾夫人与谢玲花的绣庄。
顾念娇听得出言外之意,抬手按住心口,眼神变得坚定,“我会拿到澄园。”
这是她现阶段能给出的最大诚意。
顾念娇从来不介意做一个在外人看来嚣张跋扈的顾大小姐。凶名在外,别人会怕得罪她,不用像在家里那样,被祖母逼着谦让堂弟堂妹。
如今她却觉得不够,怕惹麻烦的“怕”,与敬畏的“怕”,是不一样的。
程小棠对顾念娇寄予厚望,积极地鼓励道:“顾姐姐,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的!”
“谢谢,棠宝真厉害。”顾念娇垂眸看着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真诚地感慨,“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跟堂妹们抢夺祖母的欢心。”
程小棠骄傲地挺起小胸膛,“那不一样,我可是三岁就开始逃荒了。”
“只要顾姐姐下定决心,也会很厉害的。”
顾念娇心里绷着的弦微松,燃起一股斗志:没错,她必须要做到。
三岁的孩子能够历经磨难从千里之外的北方走到关凌村,她只是从顾府的后宅走出去,没什么可畏惧的。
程小棠又给顾念娇灌了好几碗鸡汤后,挥着小手目送她离开。
“还别说,小棠宝真挺适合做教书育人的夫子。”萧崇美滋滋地品尝着蒸馏出来的白酒,“好酒!”
栖云道长得意扬扬,“那是,也不看看棠宝是谁的徒弟。”
萧崇毫不留情地拆台,“你说话要有棠宝一成中听,小鱼儿当初也不会见你就烦。”
“萧昀舒那小子明明是看谁都不耐烦。”栖云道长想到自己的黑历史,高冷地哼道,“汤老头现在不在追着要收徒。”
“要我说,就是你们萧家把孩子惯坏了。”
程小棠弱弱地举起小手,“师父,昀舒哥哥已经答应拜师了。”
萧昀舒此番回老家,干净利落地清除了一批被萧家旁支收买的庄头和管事,赶在清明前种上了从钱塘县运过去的新稻种。
倒是寻找炭脉花了许多功夫,还偶遇登高望远的信国公。
信国公年轻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