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飞说得声情并茂,还刻意停顿了一下,烘托氛围。
罗离趁机提出疑问,“你怎么知道这些人是这么说话的,当时在房顶上?”
对于玄甲军的斥候而言,避开普通人的视线,倒不是什么难事。
谢云飞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懂不懂给孩子讲故事要生动活泼?我是根据这些天的内容推断出来的。”
当时他还在路上,否则必定不会让那个所谓的登徒子跑掉,险些耽误了大外甥的终身幸福。
程小棠啪啪鼓掌,大力捧场道:“小舅舅,我喜欢听故事,快接着说!”
事情的原委她已经听应寒说过,但萧家人说话都太简略了,基本只有过程,哪有小舅舅说得有意思。
谢云飞得意地瞥了一眼罗离,顺带扫过他最为忌惮的萧昀舒。
回到正月十五那天,原本以为圆满解决的事情突生变数,魏凝珠几乎哭成了泪人。
当时还没去学堂的魏元皓,站出来恳求诸位长辈和哥哥们不要说出登徒子一事,否则姐姐的名声就毁了。
而魏凝珠要保存家族颜面,只能绞了头发去当出家人。
谢玲花从未听说过这种严苛无情的风俗,却不忍心看着含苞待放的少女沦落到这种地步,连忙劝说魏家人别冲动。
魏夫人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提出让程天福娶了她苦命的女儿,甚至说就是做妾也好。
然后就被魏举人狠狠斥责了一顿,险些闹得夫妻离心。
魏老爷子出声制止,恳请妹妹保媒,给他的孙女一条活路。
魏家人姿态放得这么低,让老程家人措手不及,当下完全没怀疑他们别有目的。
谁会让精心教养的女儿,给乡下农户的儿子当妾,肯定是被逼到绝路了。
只是事出突然,两家人需要慢慢商量。
套路虽老,胜在管用。
除非找到那名消失不见的登徒子,否则谁也没有证据说魏家人故意给程天福下套。
谢玲花回家后还心有余悸,跟程老太感慨说读书人的心也太狠了。好好的姑娘,只是受到惊吓后抱了外男一下,就说什么贞洁不保。
程老太深以为然,她当寡妇这些年少不了跟人打交道,还要挑担去城里卖菜,最厌烦那些多嘴多舌的人。
“小舅舅。”程小棠发觉谢云飞越说越偏了,及时打断道,“你要不要再去溜达下?”
顺便听听魏凝珠白天在崔县令那里受挫后,有什么打算。
谢云飞正有此意,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棠宝在众多踏炎军的人中选择信任他的能力,绝不能给玄甲军丢脸!
前踏炎军斥候营营长萧崇,老怀甚慰地笑道:“谢家小子,果然是阿寿的舅舅。”
都是善良又心软的活泼孩子。
程小棠好奇道:“萧爷爷,换做你会怎么处理魏家人呀?”
她也是第一次遇上魏凝珠这样的情况,处理起来颇有些困扰,轻了怕纠缠不休,重了又觉得罪不至此。
萧崇收敛笑容,脸上的刀疤都带着煞气,沉声道:“杀了。”
程小棠震惊得瞪大了眼睛,这,这就要死吗?
“别听他乱说,你做得很好。”萧昀舒安抚地摸摸程小棠的头,快准狠地对着萧崇扔出一个酒囊。
眼看着酒囊要正中面门,被萧崇单手接住。
他故意挡住有刀疤的半边脸逗孩子,笑呵呵道:“棠宝不怕啊,萧爷爷逗你玩呢。”
“魏家人又没犯法,当然不能杀。”
程小棠眉眼一弯,“如果他们有罪,大荣律例会制裁他们。”
目前看来,大荣朝虽然大赦多,法制还是挺到位的。起码她遇到的那些人,该进去的都在劳动改造呢。
若有漏网之鱼,程小棠会代表天尊老爷惩罚他们。
另一边出门遛弯的谢云飞,轻巧地与夜色融为一体,正好赶上魏家人爆发了内部争吵。
因为客居在程族长家,声音压得很低,只能用语气和措辞表达不满。
魏凝珠一回家就要泡药浴,花了比平时更久的时间才出来。
魏夫人照例要问她与程家兄妹交好的情况,连问了几句都没有准信,眉头紧皱,“珠儿,你这是故意敷衍吗?”
“都跟你说了多少遍,要以大局为重。程家人都是好拿捏的,受一时委屈,以后的好日子长着呢。”
魏凝珠心力交瘁,忍不住发了脾气,“娘,别说了!”
“你每天清清爽爽地去看董大娘子刺绣,知道我堆肥有多努力吗?”
听到堆肥两个字,魏举人夫妻似乎能闻到异味,下意识退后了两步,让魏凝珠看到又是一阵委屈。
祖父与弟弟在县城的新洛书院,父亲两耳不闻窗外事,母亲去程氏布庄也是颇受礼遇,每个人的状态都与之前相差无几。
倒霉的只有她!
从好好的官家小姐沦落为切高杆的村姑,娇嫩白皙的手都要磨出茧子了。
“程天福根本就是根木头,程小棠一门心思只想玩,就连程天寿都嫌弃我认不出杂草。”
“我凭什么跟乡野村姑一样懂种地?”
魏凝珠不想再为了面子活受罪,发泄般地